《扶珠记》 

    赵淮宴是东道主，比试的内容亦是由他来定。比试共分五局，一为诗文，二为骑射，三为华容道，四为马球，五为语言互译，首先胜出三局者为佳。

    “他这安排是真对你放心。”贺蕴珠眼神微冷，默默抿紧了唇。江扶英看上去倒并不在意，“又不是我上，不必担忧。”

    “……不是你同她比么？”贺蕴珠微愣。

    江扶英不紧不慢地舀了少蜜浮酥柰花送进口中，“可我比她大了那么多，若真让我亲自上，那不是欺负人吗？学堂里的姑娘那么多，随便挑几个同龄的陪她玩就是了。”

    贺蕴珠听了皱眉:“那小郡主是真心诚意和你比试的，把你换成小姑娘，就不怕她生气？”

    “那怎么了？”江扶英目露不解，手上不停，“再说了，我又不是全程缩在后面。北漠人擅长的骑射、马球、语言互译由我亲自上场，其他的就让学堂姑娘来。你放心，皇帝已经同意了，小郡主闹了阵，最后也点了头。”

    她心情颇为不错，吃完一盏蜜浮酥柰花又要了碟栗子糕。

    贺蕴珠纳闷地瞥她:“江扶英，你也太淡定了吧？真有把握不输？”

    “有啊。”江扶英眯眼笑，“我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自信。”

    ＊

    比试地点定在了垂拱殿。

    因安上“女儿家的比试”名头，众人也不如前两日一般正装出席。男子多着圆领襕衫、头戴纯黑幞头；女子则是寻常宽袖衣或是长褙子，爱美的戴上冠子，想要轻装看热闹的，便只盘一个挑不出错的同心髻。

    诗文局的姑娘名为张让清，估摸着年纪十三，纤细瘦弱，她规规矩矩地与巴雅尔行礼，对方回礼后，她低眉坐回自己的座位。

    “听说小郡主自幼便学汉语，如今唐诗宋词亦是精通。是以，这一局我们便来自由对词。下官随意说出一句，二位须得在三息中对出下一句，且不许与原句相同，不拘格式韵律，于意境、精气神突出者为胜，如何？”

    礼官面带微笑，两位小姑娘皆是点头应了。

    礼官挺直腰板，声音清朗:“且听第一句——风雪压我两三年。”

    江扶英面色如常地坐在张让清身后，默默数秒。

    一、二、三、……十七、十八。

    时间到。

    巴雅尔虽皱着眉，却率先开口:“不料风雪轻似棉。”

    话音落下，江扶英嘴角一翘。这句化用原句“我笑风雪轻如棉”，精神气上已经落了下乘，看来小张赢面蛮大。

    而张让清亦没有让她失望，她端正坐着，温柔出声:“雨也尽来莫停歇。”

    一者只是傲气不屑，而另者更进一步。

    翰林院中人心中暗暗点头，敖登眉头微皱，看向同样不乐意的巴雅尔。出乎他的意料，素日乖张的小妹妹紧紧下巴微抬:“算我输，下一句。”

    礼官不自觉地笑意加深:“第二句——钟鼓馔玉不足贵。”

    巴雅尔双唇抿得发白，脑中数不胜数的诗词句接连闪过。但这一次，她依旧选择首先作答:“豪气入肠剑如锋。”

    张让清眉头轻动:“斩尽春风不觉危。”

    两方回答结束，慕澈之松口气，这局稳了。

    “我认输，心服口服。”巴雅尔的脸庞微微发红，似乎是气对方比自己厉害，又似乎是气自己平日里的傲气。

    对面的张让清主动站起，向对方躬身:“郡主，承让。”巴雅尔仰脸，同样以大雍礼回她:“张姑娘，承让。”

    她短暂地在原地站了站，趁着礼官随从收拾东西，借口更衣离开。

    让清小姑娘看她背影，默默思考一会儿后亦向江扶英请辞——她也要更衣。

    江扶英拍拍她肩膀，顺手把她腰间的粉色小荷包摆正，应道:“嗯，去吧。”

    身边不断走过来往宫人，张让清加快速度，终于在一处回廊赶上巴雅尔。

    “小郡主留步。”

    巴雅尔身子一顿，用力吸了吸鼻子才镇定转过来::“张姑娘有什么事？”

    “小郡主是北漠人，却能对上我大雍诗词，小女敬服。”张让清向她走近，与她四目相对，眼神真挚，“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次众人的评判而丧失对自己的信心。敢把自己                                                不确定的诗句说出口，已经很勇敢、很了不起了。”

    “……我才不会不自信，”蜜色皮肤的少女愣愣看进她的眼睛，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她神色一呆，转而又挺直脊背:“就算比不上你，我也是兄弟姐妹中最擅长诗文的那一个。”

    张让清放下心来，莞尔道:“郡主英明。”她颔首过后，便想离开。

    “诶，你等等！”眼看要看不见她背影，憋了大半天的巴雅尔才舍得喊人，“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