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章 暮雪微微见卿卿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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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变得笨嘴拙舌的,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是映红适时出声说明了来意,随后便在魏子然耳边提醒他将竹篮还回去。
魏子然醒过神,见面前的女孩始终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心情也如同暮色下盘旋飞舞的雪花,凉飕飕的。
魏子然并不知晓归还竹篮后的那一夜是如何度过的,只是每每想起她暮色雪光下那张冰雪般的脸庞,心里就一阵难过。
在此之前,他只遥遥在别家宴席上见过她几面,总想挨近她与她说几句话,却总没有机会。昨夜难得如此近距离地与她接触,他仍是没能同她说上半句一词。思及此,他不由万分懊恼自己的胆怯懦弱。
早间,魏子然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目光总要往隔壁的门前窗下张望,看 到那边的窗子开了、门扉响了,他的心就会跟着一阵紧张,看不到她的衣袂身影,又不免失望叹息。
杨连枝见他又坐在窗边发痴,怕他又被风吹坏了,忙将人劝到火炉边坐着。
“子然,”杨连枝摸了摸他的身子,好在没有发热,心里松了一口气,道,“隔壁那家人送来的雪梨,我让玉竹炖了汤,你喝一些。”
魏子然点头,不声不响地将送到面前的雪梨汤喝了个精光。
杨连枝见他胃口甚好,欣慰不已,但又担忧他这恹恹的精神状态,便细声叮嘱道:“娘与你说过多少回了,要敬奉神佛菩萨,那些鬼怪邪祟才没机会接近你,你随娘斋戒的这段时日,心思不定,往后要更诚心才是。还有啊,隔壁的那家人,你也不要接触,怕那些邪祟又找上你。至于这人情上的往来,让我们应付便可,你专心抄经。”
魏子然却幽幽问了一句:“母亲还记得孩儿在周岁宴上抓周抓的是什么么?”
杨连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柔和宠溺的笑意,柔柔道:“你呀,那些个好东西都看不上眼,偏偏抓着南家的那个小姐儿不放,惹哭了人家,是不是?”
魏子然道:“孩儿虽记不得那时的事了,可记得您与南家有过口头约定——您记得么?”
杨连枝奇怪地瞅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态全然不是一副小孩儿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由奇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了?”
魏子然眨眼冲她笑了笑,说:“孩儿夜里做了个梦,梦里有位高僧告诉孩儿,孩儿这一生的福气在南方。他还责问孩儿,既然早已抓住了自己的福气,为何又要任那福气随意飘散,不早些将那福气拢住?所以,孩儿便想这梦是不是应了当年抓周的事,警示我们该早点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杨连枝嗔怪道:“你才多大,就为自己操心这等事了?娘也没有忘记南家的那个小姐儿,只是这些年与她娘的来往少了,怕她家另有打算,也不敢贸然开口提起这事。这事,待娘回去与你爹商量商量,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草草了事,还是得看看那姐儿如今长成什么样的性子了。”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魏子然也觉得与南家的亲事有些盼头。
映红在一旁听了母子两人的对话,心里莫名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之感,却又不敢在人前露出丝毫异常。
在魏子然让她给隔壁的小姐儿送些吃食玩意时,这股酸涩感愈发强烈了。
终于在某次收到那小姐儿亲笔写下的回信后,她趁四下无人时,便质问着魏子然:“前几日,你还让夫人替你去南家说亲,这头却在勾搭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姐,小小年纪不学好,偏要学这些坏心思,从哪里学来的?”
魏子然因收到了那姐儿的亲笔信,正为此心花怒放,并不因映红这样的质问而着恼,只顾看那封回信。
信上并未写什么感人肺腑的言语,只端端正正写了两个字:谢谢。
魏子然虽觉这两字的笔力稍显稚嫩,笔法自成一家,显然是没有习过名家字帖的。但这两个字,他愈看愈觉得清秀可爱,比她那没有笑容的冷脸更能慰藉他想要与之交好的心。
他觉得这简短的回信是一个好的契机,便从随身携带的字帖里找出了几册名家的楷书帖子,打算赠予她。
映红见他兴致高昂,知道他是打算写回信的,便为他研好墨,问道:“她信上只说了‘谢谢’,你要如何答复她?”
魏子然笑而不语,提笔沾墨,写道:
暮雪微微,得见卿卿。
心以为友,幸之甚矣!
一纸素笺,聊慰心怀。
区区回礼,惶恐惶恐!
他将这封信仔仔细细地封严实,夹在那几本字帖中,托映红再去走一遭。
映红纵使不乐意替他办这些事,却抵挡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能叹着气出了门。
自然,这些事魏子然都是瞒着杨连枝做的,映红因受了他的嘱托叮嘱,也不敢再在杨连枝跟前透露一个字,只能怏怏不乐地替这两人做了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