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四章 江云漠漠桂花湿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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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
【万历四十七年秋·满觉陇】
郎家的茶会请帖,是由郎家茶庄的童子送到魏府的,请帖邀请的是魏府一众家眷,而这茶会则定在了重阳日。
魏子然见郎家如此郑重,场面阔大,猜想这是郎家长辈举办的茶会,意在结交应酬,非是友人间随意组织起来的。
他虽不喜欢这种应酬往来的场面,但想到如此盛大的场面,郎家一众仆从侍女应都会露面来招待客人。如此一来,不管是会一会李屏山,还是趁机找见南屏,于他都是有利的。
请帖上虽说是带家眷一同赏花吃茶,因杨连枝早先便决定在家办宴席,早已邀请了一众女眷来家做客,不好接下郎家送来的请帖,也不便贸然拒绝,便同魏显昭商议。
“我们与郎家虽交情不深,但人家诚心诚意来邀,不好回绝……”她想了想,又说,“家里的宴席,我邀的都是女眷,也不用你出面,你便带子然与焘哥儿去赴宴,也好趁此机会打探一下南家那姐儿的下落。”
魏显昭对她的安排并无异议,只是提起南屏,他心里便有几分疑虑:“这事……我总觉着蹊跷可疑。子然说,南屏离家出走,是因在家受了亲家母的虐待毒打,可亲家母为何独独要虐待这最小的姐儿?我看这话八成是那宋妈妈拿来唬子然的,南屏也八成是这妈妈从南家诱拐走的,然后便被送进郎家为奴了。因那孩子是她喂大的,亲近她,信任她,要诱拐也很容易。人心难测,这世间就是有许多居心不良的乳母奶娘,专门诱拐主人家的幼女幼子去卖!”
杨连枝道:“你莫在这儿乱猜人心,先找着孩子下落再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将这事告知南家?”
魏显昭道:“总得找到了南屏才好告知。这时候说了,若子然得来的消息有误,不是让他家空欢喜一场么?南家的那位老爷还没从亡妻之痛里走出来呢!”
重阳当天,杭城内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天气阴冷得厉害。
魏子然早早便起了身,在家用过早饭,他便偷空溜到后院魏书婷屋里,见她百无聊赖地坐在窗下吟诗,便悄悄走了过去,大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不去为嬛妹妹庆生?”
魏书婷被他吓了一跳,嗔怪道:“宴席还没开呢!”
她将手中的诗集收起来,懒懒问了一句:“你今日不是要随爹去郎家赴菊花宴,怎么还在家里?”
“正要走呢!”魏子然忙从怀中取出一只文雅秀气的笔盒,送到她手中,说道,“我不想去薛姨娘院里,嬛妹妹的生辰礼就请你代我赠送了。”
魏书婷也不推脱,将那笔盒接在手中,笑着说:“哥哥忒会偷懒了!自从嬛妹妹会写字后,你每年送她的生辰礼都是笔,我看这样送下去,妹妹那屋里定会堆出座笔山来。”
魏子然却道:“她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不是正好么?你又送的什么?”
魏书婷忽意识到了什么,红了脸道:“绣鞋。你可不准笑话我!虽说我去年送的也是这个,可同你送笔是不一样的,这是我亲手绣的,心意全在这一针一线里,妹妹定然会懂的。”
对此,魏子然也不以为意,又与她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出门去了。
一场秋雨非但没有打消人们赏花游园的兴致,反倒比以往高涨了数倍。
因郎家家主也是爱好风雅之人,所宴请之人自然不会是街头巷尾的莽夫糙汉,雨中赏菊对这些人来说,反而更加高雅别致。因此,哪怕霜寒雨冻,也阻挡不了他们赴宴的决心。
客人中,除了临安魏家与桃花巷罗宅未带女眷,其他受邀之人皆是携妻带女前来赴宴,如此相比之下,这两家人的排场便显得格外寒酸。
魏显昭只带了两位哥儿,而罗明生也同样只带了罗衡与文卿前来。
两家车马先后抵达南山山麓时,魏显昭与罗明生这两位长辈就如此猝不及防地碰面了。
因身份、立场之故,两人早已不再往来。而郎家举办的这场菊宴茶会,双方并不知这家家主都请了谁,此次会面,让这两人皆有些错愕,直至郎家仆从将两家人迎上山,这两家长辈皆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郎家庄院建于满觉陇山谷中的半山腰上,依山势地形而建,远远望去,犹如一只凌空飞舞的仙鹤,两翼大开,昂首挺胸,似要迎面扑过来一般。
进入山谷,满目琼树珠英,香花随风而舞,随雨而落。满山满坡落满金黄小花,犹如铺了一层一层金色的雪,让人疑似身处灵鹫金栗世界里,身心俱被这清新馥郁的香气萦绕,不忍离去。
山道上,郎家也早已派出了家童仆从在两旁举伞相迎,各色伞面撑开在这流金叠翠般的山林间,仿佛将世间花鸟山水、车马人物全汇聚在了这阴云密布的秋空冷雨中,乱哄哄的,又热腾腾的。
宴席设在花棚里,男客女客的席面不过只隔了几重围屏。在花海里,听着雨声吃茶赏菊,抬头便是绿树流云,颇有意味。
此次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