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心烦(新修)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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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语心烦意乱,吩咐道:“把血洗净了收起来。www.sumanwx.com”

    半夏正要下去,沈明语摆摆手示意,又道:“等等。”

    “你稍后去祠堂,替我给三哥送碗松茸鸡汤,再叫人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没刻意改变声线,沈明语的嗓音明显含着几分少女的甜柔,“记得留意,看簪子是不是落那儿了。”

    半夏不敢耽搁,即刻出门去了。

    一盏茶后,半夏去而复返,悄声进了屋里,语气凝重道:“世子,奴婢去时,三少爷已走了。”

    方才到得祠堂,却见殿门大敞,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潮湿的砖面遗留几道浅淡雨痕,一切归于宁静。

    萧成钧早已不见踪迹。

    沈明语秀气的眉紧蹙,“你去他院里了么?”

    半夏颔首,又摇头道:“兰亭院的人说,三少爷身子不适,早早安歇了,奴婢没见着他。”

    “至于簪子,奴婢找遍了祠堂,也没见着。”

    虽已有了猜测,沈明语的心仍落空了一下。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薄纱灯的烛光倒映在小少年垂眸倦怠的眼底,纤长眼睫投落阴影,遮掩了懊恼。

    连翘与半夏守着沈明语睡下后,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场初春雷雨直至丑时才停了。

    沈明语辗转反侧了一夜,只要一闭眼,便梦见惨死塞外的下场。

    她虚脱地望着帐顶,人犹在迷离惝恍之中,久久失神。

    黯淡光线倾落在单薄身影上,乌发如瀑散落枕席间,衬得她面颊惨白。

    “世子睡不着?”守在榻前的半夏忙起身,给她换了身衣裳。

    沈明语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安静坐了会儿,才低声道:“取今日那件大氅来。”

    半夏不明所以,仍依言取了烘干的大氅,放在她膝上。

    这件银线苏绣海棠纹大氅,是靖南王府送来的,出自她生母沈氏之手。

    天色未明,屋里只点了盏角灯,烛光暗淡,看不清布料上繁复的刺绣。

    沈明语纤细的指尖儿掀开大氅,露出里侧缎面,原本染血的袖口处干净如初,只有一处打籽绣样仍残余极淡的痕迹。

    她轻轻抚过那几片小花瓣,即便闭眼也早已烂熟于心,这儿绣了她的小名“敏敏”。

    她默默垂眸,望着那处绣样出神了许久。

    过去十几年,她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

    刚去庄上那两年,沈明语过得尚算舒坦,但好景不长,二太太母家被贬,母子二人陷入了半圈禁的境遇。

    那几年,沈明语和二太太袁氏形影相吊,尝尽酸甜苦辣。

    袁氏病骨支离,终日双眼空洞地枯坐在廊下,靠着汤药续命。

    庄上的仆从屡屡暗中作践,缺衣少食也是常事。

    最难捱的是数九寒天,母子俩挤在榻上,袁氏拿肚子暖她冻僵的小脚,不住地给她搓着红肿小手,时不时停下掩唇咳两声……

    直至袁氏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原来她另有亲娘,给她留了支发簪,还为她取过小名“敏敏”。

    沈明语总会想起,袁氏举起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将簪子插入她发髻,半是悲痛半是不舍,对她道:

    “敏敏,回家吧,你若回去,你亲娘在天之灵定会高兴……这辈子终究是我自私,对不住你……”

    平心而论,袁氏待她视如己出,从未亏待过。

    可她到底被迫扮了十几年男儿郎,整日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拆穿。

    夜深人静时,沈明语也曾想过,若自己不曾被送人,是否会有别样人生?

    思绪恍惚,似乎又飘荡至江南。

    一窗温柔烛光中,眉目如画的柔弱女子神情专注,指间绣针翻飞,一针一线,满是对腹中孩儿的希冀。

    她的家在草长莺飞的江南,不是霜寒风冷的上京。

    她想平安回家。

    黯淡烛火轻晃,一道细小的火芯爆裂声响起,打断了沈明语的思绪。

    她心绪慢慢缓和,既已预知梦中之事,断不能重蹈覆辙。

    三哥现在虽不喜她,但还没对她厌恶至极,甚至因她的示好,也没故意揭露她的藏匿。

    也许是经历了梦中诸事,他日后才会逐渐扭曲,六亲不认。

    如此看来……一切暂时还有挽回机会。只要她努力与他缓和关系,让他不要恨自己,以后兴许还能挽救靖南王府的命运。

    沈明语释然地松开了手,叫连翘将大氅叠好收起来。

    窗外已露出丝鱼肚白,她人也困了,躺回榻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直至晚膳时分,沈明语才渐渐醒了。半夏和连翘忙簇拥过来,替她更衣。

    “世子睡得沉,老祖宗领着大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