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只不过寻常夫妻 第(1/10)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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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地境温暖,却也有冬季。m.ruxueshu.cc当北齐的寒风越长江而至,则木叶枯黄而摇落。
然而在这个雨湿黄叶地的萧瑟冬日,南楚都城里却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绸喜幡,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欢欣喜庆的气氛。
天边方蒙蒙发白,结满了薄霜的街道上尚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送菜的、掏粪的、卖炭的匆忙来去。
一个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汉子从城西走来。
春意楼的老板陆方羽笼着手,从门口往外看了看。这一路上各家铺面都还是大门紧闭,就他们家开门开得早。
汉子看见陆方羽,驻了足,问道:“早饭有的吃没得?”
我这是茶馆,哪里有早饭吃?陆方羽方要随口拒绝,一抬头时,却见那汉子生得雄壮威武,鼻直口方,眉如长剑。一双眼又冷峻又坚毅,扫过来便让他没了主意,讷讷之间,已经不由自主应了:“有!”
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是陆方羽亲自进厨房做的。汉子又问:“酒有没得?”
陆方羽拿了一瓶温着的绍兴黄酒给他看。
汉子摇了摇头:“白的。”
陆方羽想了想,道:“自家倒是有酿些老白干,只是大早上的,冰凉得紧。”
汉子道:“无妨。”
汉子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面,大口喝酒。他本就穿得不多,吃得身上热了,便敞开襟怀,胸前肌肉垒实,还有几道粗砺的疤痕。
陆方羽状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汉子。他穿着青灰色袍衫,看花纹当是蜀布。一个简单的包裹,一个半旧的大木匣子,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这人身上虽然拾掇得干净整洁,被磨得粗糙破损的靴子却显示出他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又见这汉子腰悬短剑,目蕴精光,分明有绝技在身。这样一个看着就知道不简单的汉子,也不知道这多事时节,城守是怎么会让放进来的。
陆方羽是个镇定人,思虑了半晌,觉得还是问问比较好。回头万一出了事,城卫追查到他这里来,他也有得交代。
“……看着客官是外地人,不知是从何处过来?”
“西蜀。”
还未待陆方羽开口,汉子晃了晃手中酒碗,道:“这老白干滋味纯正,南楚哪里酿得出这样好酒?”
陆方羽心道还没问出个所以然便被反将一军,这汉子看着是个武人,心底却透亮敏锐。他当即不敢怠慢,坦诚答道:“鄙人和内子本就是郢京人士,北齐裂国时,随父母流亡到这里。”他看了看茶馆寥落的四周,苦笑道:“这小店本不该称作‘楼’,只是家父对郢京的产业念念不忘,这才沿用了旧名。内子空闲时酿酒,也都是自家人喝着。”
汉子点点头,仰头喝干了这一碗,道:“毋须忧愁,我南楚迟早一统山河。”
品着这话中的壮阔之意,陆方羽竟觉得喉中哽塞,一时间感动非凡。犹记得幼年时郢京火树银花,何等盛景。然后随后战火频仍,一家子流离失所到了南地。南地虽好,终非故乡。心中偶尔升腾起来的思乡之情,岂足为外人道?他对汉子的那一点戒备之心,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汉子望了望春意楼外面悬挂的大红灯笼,树上缠绕的红绸,道:“年关未至,怎的城中就这样喜庆布置?”他看向陆方羽,棕黑色双眸中有些锐光,“莫非皇上即将大婚的传闻,是真的了?”
陆方羽不知为何,看着汉子竟有点畏缩之意,老实答道:“客官远道而来,有所不知。皇上虽然尚未亲颁诏书,但大婚的事儿据说是坐实了的。朝中大臣为此事闹了许多日子了,皇上却是铁了心地要嫁。我等小老百姓虽然不知那些老大臣们为何要阻挠皇上大婚,可谁不希望皇上尽快为皇室开枝散叶呢?有些话说出来大不敬,可皇上确实早就过了大婚之龄,再拖些年月,想要生养,可就不容易了。我们城中百姓家家户户挂出红绸喜幡,正是为了给皇上造势。”
汉子问道:“可知皇夫是谁?”
陆方羽摸摸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小老百姓,自然都希望是沈大将军。这是皇上方出生,先皇便定下来的婚事。沈大将军愿为皇上战死沙场,皇上也对沈大将军情深,孤身至今。你说拖了这二十几年,为何不就成了这一桩美事呢?”
汉子一口一口吃着面,道:“让皇上嫁沈大将军,岂不是要让皇上与民女共侍一夫?皇上是何等身份,于情于理,都容不下这等事情。”
陆方羽为难道:“客官这话说得在理。倘是让沈大将军休妻,那便是陷皇上和沈大将军于不义……唉!难哪!”他一拍大腿,迫是懊恼。
当今之南楚女帝,虽是上下数千年来第一位女皇帝,却能受天下百姓齐心拥戴。传说女帝诞生之日,五色祥云缭绕明堂而不散,异香十里可闻。方呱呱坠地,便得了宗庙神谶:日月齐辉,山河共仰。后来家国飘零,女帝屡屡遭齐人陷害,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