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出殡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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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马车上闭目假寐。时至未时,晚霞刺眼,给男人眼角眉梢都染上薄金,让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显得凌厉。
她转回头,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绿意的呼唤。
“少夫人,该上车继续赶路了,再有十几里就到庄子上了。”
尚未聊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多时,众人行至山脚,还要再走段路才抵达庄子,不过马车难过,只能徒步。
这田庄的位置,程知蕴闭着眼也能想起来。前世,她就是这座庄子被人勒死的。
杨氏身边有贴身侍女伺候,用不上她。程知蕴便和谢晚缇互相攥着手,跟在棺椁后,沿着湿滑的山道缓缓前行,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庄子。
一番繁琐的祭奠礼后,在夸张的震天哭声中,谢璟承停灵于提前定好的阴宅中。
年轻少壮的谢璟思谢璟裕留下守一夜,其余人先回庄子暂住。
程知蕴自请留下守灵,却被杨氏劝了回去。一者,她是女子,独身在山中守灵怕有风险,二者,杨氏再偏心自己儿子,也知道他新婚夜这事做的太难堪。
若再叫新妇守灵,怕是要被旁人嚼碎舌根。
可程知蕴却是诚心想留下的,她委实不想回庄上。可惜杨氏言辞恳切,她只能应下。
幸好她短暂落脚的房间,并非前世所住的那间房。
待她进屋时,绿意已经麻利的把屋子收拾好了。
她怕山中潮湿,一应被褥、软枕等贴身之物都是从府里带的,生怕自家姑娘睡不安稳。
连续两日的赶路,程知蕴体力虽不差,但也觉得筋疲力尽,腰酸腿疼,浑身上下都乏得很。她晚膳时特意多喝了两碗热汤,想着晚上踏踏实实睡一觉。
可真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前世发生的事,一幕幕悉数浮现在眼前。程知蕴在塌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不敢闭眼,只能紧紧盯着窗外的弯月。
鼻息之间是腐木的霉湿之气,不知哪个桌腿门角被雨水泡烂了。
她心中闷堵,生抗了几刻,终于翻身下塌,穿好衣裳披上斗篷,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绿衣睡在外间,许是累得厉害,并未被她吵醒。
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她出门时,弯月正好被灰云遮住,只剩寥寥几点星,镶在墨块似的夜幕上,颇有料峭之感。但托春雨的福,山间空气清冽,程知蕴深深吸了口气,胸口总算不那么堵得慌。
她顺着小路往外走了一段,路过庄外麦田时,忽然听见道刻意压低的呻吟声。
“你轻些,我快叫这些麦秸扎坏了……”
“心肝儿,叫你去我屋里你又不愿意,干脆坐我身上罢。”
男子声音稍大些,显见是不怕人的。
“去你家作甚,谁知你家娘子会不会突然杀回来,到时候,你这个负心汉哪里护得住我?”
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埋怨。
接下来就是男子甜言蜜语的哄骗,竟是对野鸳鸯。
谢家的田庄周遭并非没有人烟,反而零七碎八的住了好几家佃户,这两人声音陌生,约莫是住在周边的。
程知蕴虽两世都嫁过人,但在男女情事上分毫不通,除却被谢璟思算计的那回,她连男子的手都没牵过。
况且,再淡然的人,听见这动静,心也吓得砰砰跳起来。
她屏住呼吸,脚步轻的像踩棉花,飞快走过麦田。待她行至山坡下,迎面冷风一吹,她整个人瑟缩了下回过神,自己竟越走越远了,方才合该及时折返的。现在再回去,不知又要听到什么动静。
此时后悔也晚了,不如多等两刻再往回走。
程知蕴裹紧了斗篷,抱着胳膊抚揉几下,试图驱散凉意。
可见当野鸳鸯也不容易,天寒地冻的,连个热塌都没有。
程知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山坡多杂草,她站的腿疼,干脆将斗篷扯至身下,屈膝坐到地上。
云层慢悠悠的飘过,月亮又露了脸。夜风拂过,身后的麦田发出“沙沙”的声响。
程知蕴抱着膝盖,脸儿微微埋着,睡意竟比躺在床榻上来得快。
她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盯着不远处一丛米粒大小白色的野花。忽然,身前投来道长长的阴影,那丛小白花被人踩在了鞋底。
程知蕴一时间没顾上害怕,她慢半拍的抬起头。
是她白日多看了一眼的人。
“三叔。”她垂下眼,轻声开口。
“这里不比京城,独身一人,少出来走动。”
他 声音冷淡,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命令。
他冷,程知蕴更冷:“我害怕,不愿在庄子里待着。”
谢时聿不是怜香惜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