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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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裙下之臣》
天宁二年春,太御府掌印大监裴之彻领兵前往南郡奉命稽查两江总督乌楚、江南巡抚白盛的贪腐重案。
此案牵扯甚广,仅五品以上的涉案官员便有数十人,其中当以乌楚为首,光是受贿便有一万五千两,盐铁陋规二十四万两……
有关州郡的若干官员被革职查办,重要涉案者皆被押解进京,籍没家产,主犯处斩立决,从犯秋后问斩。
除去州郡牵涉官员,在京官员亦有所勾结,户部尚书营私舞弊,于午门廷杖处死。
同年五月,左相辞官还乡,再五日,受户部尚书一案牵连,右相被罢,帝念其为太后母族、三朝老臣,挂东阁大学士之虚职。
自此左右丞相形同虚设,天宁帝处理政事大多与内阁商议,实则最后都要送至太御府司礼监批红。
天宁三年夏,内阁次辅沈砚山代蒲远为内阁首辅,晋中极殿大学士,奉陈规诲,点检题奏。
在天宁帝与昭明太后的倚重下,内阁方有与太御府势力分庭抗礼之力。
中秋宴前,坤宁宫内。
裴之彻正俯身替程素朝理好发髻上插着的凤簪,他垂眸观着镜中的人,看见她微蹙的眉间,想起什么,低头轻笑:“娘娘,昨个儿陛下好大的威风,不声不响地处置了奴的一名下属。奴心中甚苦,您该不该评评理?”
“工部侍郎屡次与宁王相交,你不是早就看不顺眼了?”程素朝与镜中人的目光交错上,毫不客气道,“只是近来忙,没空处理这些小喽啰,小煜帮你一把,你还委屈上了?”
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髻,故作讶然地道:“哦?娘娘原来知晓此事,看来是沈太傅又爱乱嚼人舌根了,您跟在他手底下学,倒是比陛下更得沈大人的看重。”
“与沈首辅无关,你昨夜歇在这里,冬藏来报时我帮你将人打发走了,我不信你不清楚。”
裴之彻缓慢地眨了眨眼,饶有兴味道:“娘娘,您倒是不怕猜错奴的意思,醒来问罪于您。”
她语气冷冷地回:“这种欺压百姓,督建河渠却也要偷工减料、贪污腐败的狗官——掌印纵然敢护,本宫也敢杀。”
“唔,还在生气呢,娘娘。”裴之彻嘴角噙着笑,惬意十足,缓缓直起身。
数月前,栖河两岸深受洪灾之苦,死伤者数千,朝廷派专员前往受灾地赈灾,救济灾民,却不料官员私吞赈灾银款,欺上瞒下。
而裴之彻分明早就查到奉旨前去的人心怀鬼胎,却隐而不发,只为了能直接抓到那人贪污的证据,并引出其余忍不住诱惑的从犯,一举拿下。
便是这其中不到七日的时间差,致使灾民迟迟得不到良好的救助,在多方努力下,还是近乎枉死数十人。
哪怕后来裴之彻解释他有暗中派人前去,巧计让当地富绅捐款缓解灾情,她也依旧无法释怀。
裴之彻不紧不慢地道:“娘娘应该明白,这事换成沈太傅去办,一样会有死伤。退一万步讲,就算这赈灾银无人贪上一分,那些人就能活下来了么?没命活下来的人,怎么救也没用。”
“我清楚总会有人受难,可裴之彻,你从来就没有将那些人的命当回事儿,毫无敬畏之心。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有冷冰冰的价值一说。”程素朝顿了顿,“若是沈太傅,他会尽力去周全,而不是与你一般,选了个最简单最轻松的法子,罔顾人命。”
这话听着,裴之彻额角微跳,眼神冷下来,他冷冷笑道:“娘娘还真要提他?呵呵,什么尽力周全,不过是无能的说辞。也罢,今日中秋宴,正是热闹的盛事,奴不与娘娘置气,便先行一步。”
言罢,便拂袖离去,许是真的被气到了。
程素朝起身,目送他缓步而去,眉间挂着萦绕不散的怅然。
裴之彻虽手段残忍,但在民间除了说他凶神恶煞外,倒也没什么太御府欺压百姓的传闻,可这不是因为他的善心,而是他不屑。
他手上的刀要磨得锋利,要以最低的代价一击即中,便不允许他手底下的人做些浪费时间的事。
而且,哪怕她现在就带着一队人马去太御府搜查,恐怕都找不到可以指控他的丝毫罪证。
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天宁帝依旧可以在朝廷露面,接见近臣;说他滥用职权,诏狱之内满是冤案,可那些人确实有罪在身,只是审讯过程,显得惨绝人寰……至于太御府司礼监批红票拟、甚至替圣上批阅重要奏折之事,也曾是他受先帝之令,堂堂正正揽下这活。
就算没有太御府对整个皇宫的控制,京营与亲军的调派权也全部握在他的手上,很难想象宁德帝病重之时到底有多昏庸,除了几个身板正的清官,整个朝廷不是宁王的人,就是裴之彻的爪牙。
不是裴之彻需要仰赖天子青睐,而是整个都城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这样的人,若是能为民为江山社稷,必然可以留名青史,可偏生他不算个好官,唯一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