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桃之夭夭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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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首》 

    东都。

    信送到的时候,顾念梓正被闻人兰合压着一遍遍练习新学的把式。师父很生气,因为她前几日又偷溜出府上了街边那些少年公子设立的擂台。丢了公主的威仪都是小事,关键在于比长枪她赢了,比剑她却输了。

    作为天下第一剑客,闻人兰合绝不放任这种丢人的事发生。

    顾念梓苦着脸向“半个师父”求助,朱竹仿佛能预知一般,在她的目光投递而来的那一瞬间就装作无意地背身。如此几番,顾念梓也就明白了。

    “呸,比我还怕师父。朱竹姐真怂。”

    驿使上门的时候,顾念梓已经大汗淋漓,非得找个理由休息不可了。眼见着他拿出信的瞬间,便一个巧妙的闪身从闻人兰合的身边窜走,抢过信就跑到树荫底下坐着。剑客伸手要给她一锤,被朱竹好说歹说给拦下来。

    阿榆的字向来很文气,收件人那里端端正正写着“阿梓”,顾念梓摸了摸,心里很欢喜。

    阿榆写信也是娓娓道来的语气,仿佛又看见那个人坐在榆树下神色温柔地给自己讲故事,带着能将她保护得很好的安心。

    但顾念梓还是感知到了信里四伏的危机。

    刺杀一出,不战不止。战事一起,不败不休。

    河间郡守即使如今短暂地摆脱了死亡的威胁,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料理;那些行刺之人诚然可恶,但帝王每次杀人的恶趣味更令顾念梓胆寒;至于元月会不会是下一把阻止帝王之怒的刀鞘?顾念梓的答案是否。毕竟从头到尾,她保护的都是突厥女人。

    皇叔带着陛下从滹沱河走水路向雁门了,与门伽可汗那边知晓的路线不同,或许能避开一些冲突。若能在被其发现以前先一步进入城门,拿下雁门附近较为重要的几个关口保证物资的运输道路畅通,那一万精兵的安置便没了问题。这样,即使突厥骑兵真的南下来犯,阿榆只需要以雁门郡城为中心,以开放粮仓、保证粮食供应来动员周边县城的百姓加入战斗,自然可以撑到援军的到来。

    想到粮食,顾念梓只是叹气。

    北方边境接连受灾,百姓家里的米粮早就见底了。帝王一直不肯开放粮仓,苦得百姓卖儿卖女以求生存,不愿做这档子勾当的,便选择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欺侮的大多还是百姓。

    若是帝王肯下发开放粮仓的指令,那兵力便不愁了,民心也定会有所回升。

    怕只怕……

    皇叔的信有好几页,但顾念梓看到这里就收了起来。因为师父的剑鞘已经狠狠地敲击了树干来表达不满,落了她满头的树叶。顾念梓不敢惹师父不快,只好带着对时局的思考继续修习剑术,一时间竟然另有所悟。

    剑为百兵之君,为君者与持剑者,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夜,顾念梓回到房间,又拿出顾怀榆的家书好好地读了读。这信的前半段是他这一月有余的所见所闻所感,后半段则是对她这一月有余所见所闻所感的关心。

    他关心她有没有保重身体,有没有准时作息,有没有认真修习。别的事,大到东都的政局变化,小到王府的饭菜温度,他也都一一过问。顾念梓看着这长长的家书,想起临行前那个人嫌她啰嗦的模样,不由得笑他也不过如此。

    顾念梓提笔回信,信里别的都没有答,只提及自己最近的生活。

    她写自己的长枪在朱竹的监督和陪练下已经能够在东都打败天下无敌手;写比剑输给了王家那个最年轻的小子,把师父气得够呛,罚得自己苦不堪言;写小菱没有跟着她父亲一起回长安,自己很欢喜,在学堂里忍不住和她上课讲小话,又被许夫子抓了典型挨了批评;写小菱那个长兄又等在学堂门口接她回府,一再的想要顺带带上她,但被自己坚定地拒绝了;写齐爷爷送来了好多街头的点心、裴尚书也找了不少典籍送来……

    洋洋洒洒也是好几张纸,在最后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思念和祝福。

    愿我的小皇叔一路平安。

    驿使带着回信走了,她又满心牵挂起下一封信的到来。

    等信的日子里,顾念梓过得很充实。

    每日修习不止,偶尔烦躁了就去街头闯些无伤大雅小祸。两位师父时时指导着,又领悟不少新东西。看起来和顾怀榆在的时候没什么分别,但她的耳朵是时时竖起来的,不肯错过关于长安、东都和北巡的一点儿消息。

    她打算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手里的东西,能让她得出很多思考。

    其实,公主手里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但这组织没有受过什么严密的训练,参与者也不是什么死侍暗卫,大多的反而是平头老百姓。他们有的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参与了情报的输送,毕竟这听起来太专业。

    她能有这么一个组织,得亏了她从小在街头胡闹。

    小王爷因为政事的需要,总是长安东都两头跑,公主小时候粘人得很,一定要跟在小王爷的身边,自然也免不了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