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欲速则不达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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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再山看看范澄喻的手,“得,咱爷俩儿可以先喝一杯去了。”
“师傅,你到底打算烧多久?”范澄喻心里还在惦记着这件事,王再山仍然不言语,抬起屁股就往屋外走,范澄喻跟在后面。
“急啥?再等等,再决定。”王再山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范澄喻本以为王再山胸有成竹了呢,万万没想到师傅会这么说,不禁笑了,他突然能明白那种感觉,那些创作中的不确定和精益求精的心情。
因为蟾蜍雕塑太大,第二天下午,第一层硅胶模才干透,王再山又进行了第二层的涂抹,硅胶和硅油的调和比例也是有严格的要求的,这关系到所制阴模的延展性的韧性,也就关系到蜡模制作,所以必须严格对待。范澄喻手指上的伤口还有点隐隐作痛,他的心就已经长了草似地闲不住,总想继续打磨抛光千手观音,又怕王再山反对。王再山洞悉他的心思,硬是不吭声,这沉默就是命令,范澄喻连请示的心思都没敢有。
此刻的范澄喻就仿佛不知在哪里沉睡了几千年的琉璃,创作的源泉在体内流窜涌动,随时等待一个契机喷涌而出,但又总差那么一点儿,他不知道差在哪儿,但他知道自己这份热爱,就一定会成功。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冲动,伟岸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似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人啊,看在过来人眼里,最有趣。就像现在的王再山,任由范澄喻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转悠,就是不和他搭话儿,认认真真地做涂他的硅胶油,范澄喻只当师傅全神贯注,不敢打扰。王再山心里知道,做琉璃的修行可不是三年两载就成的,范澄喻虽然学会了二十七道工艺,但做到不同程度的作品时,还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难题,而遇到这些难题,就会几乎打回原型,甚至能让他怀疑自己。
现在范澄喻只是受了点小伤必须忍住心急,不能操之过急,何况他要做的可是细活儿,慢工才能出细活儿,王再山是故意磨磨范澄喻的性子。
那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就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王再山瞥了一眼摆在那儿的千手观音,四十二只手拆除不容易,打磨也不容易,范澄喻若不沉下心来好好想想他为什么会伤到手,恐怕,后面的打磨还是要出问题的,想到这儿,他的脸又沉了下去。而他这一沉,正好让范澄喻看到了。
跟了师傅两三年,他还是有些了解王再山的脾气,不禁静了下来,他猜,王再山一定是对他有所不满意,目光再次落在千手观音上面,不像刚刚那么急燥了。
凝思片刻后,脑子里不断地闪回王再山在教他做琉璃时,那么些看似不经意的话儿,猛然间有所顿悟,就转过头,看看正在涂硅胶油的王再山,看着他认真沉稳的样子,不由惭愧得红了脸。师傅已经技艺超群,仍然能沉心做每一个细节,不急不缓,有条不紊,这才是保证成功的根本。他拿起千手观音,吹掉上面的细尘,又找来一把小毛刷,一点点去清洁上面的杂质,细细地端详,揣摩。
王再山眼睛并没看他,但唇边不觉向上扬起,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就这样,师徒二人又在工房里呆了一天。
王再山有个习惯每顿饭都要喝点老酒,不多,二两足矣。他总说,搞艺术创作的人都要喝酒,当酒精将神经麻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种飘飘然的状态,可以打开被任何原因禁锢的灵感闸门,才会有好的作品,而下手,也会有神来之笔助力,所以,酒仙才是这世上最大的艺术家。
范澄喻也不知道师傅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但他还是没有学会喝酒,偶尔浅尝也只是浅尝,大概他体内和酒精作对的那些细胞太弱,还没等战斗几个回合,必然是败下阵来,那时他整个人就只有去周公那报到的份儿,根本等不来酒仙驾临,就更谈不上灵感突破了。
王再山收范澄喻为徒之后,几次想培养范澄喻也成为他的一个好酒友,可范澄喻的酒量实在是太差,还没等他酒劲上来想一抒胸意,范澄喻就两眼一闭,梦周公去了。王再山见此总会说他的人生少了几分乐趣,在这酒中的乐趣。但有的人就是酒量不济,很难培养,范澄喻偏偏是那个清醒的时候才灵感闪现,创意不断的人。
晚饭的时候,王再山又倒上了他的老酒,对范澄喻说:“怎么样,我和那个千手观音温存了一个午,有感情了吧?”
被王再山这么一问,范澄喻不禁怔住了,瞪着眼睛看了王再山半天儿,才回过神来,领悟了师傅的意,“有,有,还真有了。”笑着回答。
王再山笑得更深了,“这才对嘛,手工制作的意义是什么,除了技艺,还有情感啊,你要对你的作品有感情,才能把灵魂注入进去,这样,你的作品才和别人的不一样,懂吗?”
范澄喻连连点头,“师傅,和您在一起,真是学无止境,我明白了。”
最初的两年,王再山不过是把古法琉璃的制作程序教给了范澄喻,那些都是死的,如行尸走肉,有形无神。如果范澄喻一去不回,那他也就和外面吃饭的那些工人一样,只是一个制作工具。要想做出点名堂,哪一件作品不是靠人文精神和灵魂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