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花烛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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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的时间,何故失态至此,进房中见白梅客已经坐在镜前拆卸钗环,面色微白,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这人怎么突然出去了?”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什么伤口后她才松了口气,走到白梅客身后帮她摘冠。

    白梅客敛下眉目,细细思索着。

    她确定,自己从前绝没有见过秦鹤邻,可他倒是认得她似的,不仅认得,还像要捅她一刀一样。

    明明下轿时还体贴地扶了她一下,仅仅半日过去,人的态度怎么能有这样大的转变?

    “难道,他发现我们了?”罗浮试探着开口。

    白梅客没有应她,她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秦鹤邻的反应太奇怪,若她是秦鹤邻,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嫁给自己另有目的,要么立刻打杀了去,要么将计就计借此调查出背后势力,哪有他这样欲恨不恨,欲悲不悲的样子。

    “莫不是……他有心上人?”思虑半天,罗浮又道。

    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推断的头头是道:“他恨您占了他妻子之位,又不得不屈从于政治联姻,此番纠结冲突下又喝了酒,才一时控制不好情绪。”

    罗浮看白梅客不反驳,自己倒把自己劝服了,冷笑一声道:“可他又凭什么将气撒在您身上,臭男人没张嘴似的,他不说,谁知道他心悦谁,现在娶了亲又甩脸子,简直莫名其妙。”

    白梅客听着罗浮在后面骂,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方才被钳制住的手腕,秦鹤邻没有用力,一点都不痛。

    想起那双情绪翻涌的眼,白梅客垂眸,她总觉得,不像是罗浮说的那样。

    罗浮看白梅客只垂着眼不吭声,咬了咬牙,再怎么说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白梅客什么性子她最清楚,眼下受了这么大的折辱还一言不发,铁定是被那姓秦的吓狠了。

    她不再说话,只在心里给秦鹤邻狠狠记了一笔。

    白梅客倒不知罗浮已经记恨上了秦鹤邻,她只是有些发愁,若秦鹤邻一直这样对她抱有杀意,她该怎么获取他的信任?

    一直到卸了妆,也仍未有秦鹤邻回来的消息,白梅客微微叹息,无意苦等,只道明日探了他口风再做打算。

    另一边,六五还在秦鹤邻身后唠叨:“我的爷,您还是快回去吧,大喜的日子您不在洞房里待着,传出去叫人笑话啊。”

    刚从鹤华堂出来时秦鹤邻满怀怨气,可在去往数典阁这短短一段路上,一花一木皆是熟悉,堂风吹得他神思逐渐清明。

    看了一眼费力跟在后头,面容却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六五,秦鹤邻再不愿相信,也明白自己确实碰上了还魂重生这样的荒唐事。

    他有神智时已经到了洞房门口,如若不然,他必不可能再同意这门亲事。

    “无妨,今夜我有要事。”秦鹤邻敛了情绪,平声道。

    六五不知秦鹤邻奇遇,看他态度平和只以为他心情好转,便大着胆子继续劝:“可少奶奶还在房中等着您呢……”

    不料他家少爷在听他提起少奶奶之后,原本还算冷静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随她去。”秦鹤邻不愿将怒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咬牙说出这番话后进了数典阁,随即将六五隔绝在外,独自一人面对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徐!雅!栀!

    脖子上依旧残存着匕首刺进时的疼痛,他的妻一寸寸推进匕首时冷漠的眼神反复在脑海中回荡。

    秦家一夜覆灭,幕后主使竟是他爱重了多年的结发妻子,可笑他在官场上闯荡多年,最后竟折在自己枕边人手下。

    他秦鹤邻到底哪里对不起她,让她像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

    心中的压抑的委屈一旦漏出一道缝,便是如决堤之河一般再也抑制不住。

    掀开盖头看到妻子的第一眼,眸若桃花,巧笑嫣然,他就对这桩本是精打细算的政治联姻上了心。

    他天生冷情,难以直抒胸臆,不像别的同僚能时常说些甜言蜜语逗夫人开心,他知道妻子嫁给他这个冰疙瘩是受了委屈的,便尽力在实处上下功夫,不能让她无忧,多些欢愉也是好的。

    风雨同舟十余年,竟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在她心中留下,她怎么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连同毁了她生活十余年的秦府?

    秦鹤邻喉头溢出一丝呜咽,想打砸些东西泄一泄心中怒火,可他克制了一辈子,环顾一周竟不知如何下手,火气再次上涌冲的他脑仁生疼,秦鹤邻踉跄了一下,缓缓摸到椅子,喘着粗气瘫坐圈椅中。

    回想方才掀开盖头,看到她娇艳康健的面容时,除开满心的怨恨,他心底竟还是泛起一丝隐秘的欢愉,以至于惊乱之下抬手将人推倒床榻,生怕被对方发现了那点小小欢欣。

    秦鹤邻,你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秦鹤邻自弃地阖上眼,脑海中妻子动手的场面和她方才可怜卖娇的眼神交杂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碾过他这些年毫无防备袒露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