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懿确定办公室除了季蔚然没别人，调整好情绪，才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保持一个公事公办的距离，“你......都忙完了？”

    小脸红晕未褪，看着就让人更想欺负了。

    季蔚然喉结微微滚动，脑中瞬间闪过百八十个念头，果断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沉声说道，“工作永远忙不完，先离开这里再说。”

    密闭空间太危险了啊。

    没过多久，银色迈巴赫就没入巴黎的塞车潮，窗外的风景不断停格，像被占频宽的网速一样卡。

    外头此起彼落的喇吧声，完全影响不了迈巴赫强大的隔音功能，季蔚然继续处理未完的公事，容懿拿出画本涂涂抹抹，不管世界多么喧嚣吵杂，车里始终一片祥和安静。

    季蔚然眉眼低垂，全神贯注，那线条分明的轮廓，每一个起伏都恰到好处。容懿握着炭笔，仔细勾勒出男人弧形优美的侧脸，直到他放下平板电脑，才心虚的阖上画本。

    不知不觉间，画他也成为一种习惯了。

    “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呢？”季蔚然挑着半边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容懿默了默，天外飞来一笔，“突然想起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季蔚然眉毛挑得更高，“哦？我不是一向有问必答？”

    “你哪来这么不靠谱的自知之明？”容懿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什么时候走，你回答了吗？”

    她只是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却被男人彻底漠视，想想就来气。

    季蔚然平静的侧脸顿时龟裂，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天他接到信息时正在开会，匆匆一瞥差点没背过气，后来挂心着她电话里闹出的动静，后来也忘了追究。

    她倒好，现在还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

    “妳巴不得我走？”他双眸微眯，低沉声音带着薄怒。

    容懿一脸莫名，追求精确地补充道，“想知道你几时走，跟巴不得你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心想难不成他的行程表是什么国家机密，不可公开？毛病太多了吧。

    她看怪咖似的眼光让季蔚然很无言，抱着手臂沉声道，“这两个问题是同一种概念，就问妳希望我走还是留？”

    季蔚然捏着眉心，压抑心底的烦躁不安。这女人面对离别比谁都潇洒，这次如果不是他心头火起，不顾一切的提前回巴黎，她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

    该如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容懿一怔，下意识逃避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季蔚然，阿姨生日快到了。”

    她声音很轻，一个字也没多说。

    季蔚然的去或留，有她置喙的余地吗？

    她太有自知之明，没有谁会永远留在谁身边，所以干脆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像她这样随时会发作的不定时炸弹，没有任性妄为的本钱。

    季蔚然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妳愿意跟我一起去希腊吗？”

    他很清楚小姑娘的顾虑，可笑的是连季夫人都不在乎那些长辈的意见，容懿偏偏纠结个没完。

    但他不愿意勉强她，容懿若不想要，就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又有何用？

    容懿掩去眸底的黯然，转头浅浅一笑，“当然不愿意，否则我干嘛在卢安达跳船？”

    她故作轻快地说道，“我从小就不讨长辈喜欢，也不适合参加热闹的宴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你亲眼见过的，还是别自找麻烦，让阿姨过个舒心的生日吧。”

    人一多，她犯病的机率就高，难不成季蔚然还得随时准备送她去医院？这脸她丢得起，却不该由他来承受。

    季蔚然满眼阴霾，薄唇抿成一条线，下颚弧线紧绷，一语不发地转过头去。

    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钉子碰，偏偏脾气还大得很，看似柔柔弱弱，骂不得也凶不得。

    反倒是他，跟紧了怕她跑，跟远了怕她丢，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

    季蔚然焦躁的摸出一根烟捏在指间，掐了半天也没有点燃。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尼古丁，区区一根烟，不足以平复此刻心里的不痛快。

    尔文察觉到后座的低气压，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终于体会到路克有多难。

    沉闷的空气里突然传来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容懿轻轻挪过去，手心覆上他绷紧肌肉的手臂，“你生气了。”用的是的肯定句。

    季蔚然怒火更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很生气，难道她指望他听了那些话能高兴吗？

    他跟石雕一样动也没动，连眼角余光也没分给她，但是每一条神经、每一丝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好奇，他生气了，她又会怎么做？

    见男人没有反应，容懿也不说话，缩回自己的座位——滑手机。

    季蔚然差点气到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