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围墙”计划中顺利毕业的学习者，大部分可以进入季氏企业的企业网络，找到合适的工作，特别优秀的人才还能得到一笔由基金会提供的奖学金，继续在专业领域深造。

    路克眉飞色舞地做了总结，“这个计划听起来也许过于理想化，实际上做起来会非常困难，但是人们本来就很难不为既定的价值观、集体的情境力量所影响，即使过程会非常艰辛，还是有努力一试的价值，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翻转命运，改写人生的剧本。”

    作为不速之客默默旁听的容懿，也不禁有些动容。

    路克慷慨激昂地发表完结论，季蔚然却一脸嫌弃的拿起控制器，按下停止键，扔掉手中的钢笔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有些肆意不羁。

    “撇开这傻蛋的表演欲不谈，妳觉得如何？”他指指投影屏幕，画面上路克被定格在一个眼歪嘴斜的瞬间，看起来非常滑稽。

    容懿笑了，瞥见季蔚然正转动伸展着肩膀，神情有些疲惫，视线往下落在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突然有点心疼。

    表面风光的大老板，竟然忙到一边签文件、一边监看会议，太惨了吧？

    她一时心软，走过来按摩着他宽厚的肩膀，随口说道，“人生有残缺，不代表不正常或者失败，也不会就此完蛋，总有其他值得追求和期待的事物。帮助这些活在边缘的孩子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挺好的呀。”

    “继续。”季蔚然大爷似的微微阖着眼，不知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是按摩的力道刚刚好，总之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容懿根本没注意到他嘴角勾着一丝笑意，一边使劲儿揉捏他的肩膀，那触感跟包裹着绒布的铁块一样结实，不忘条理分明的说出脑海中的想法。

    路克提出的“无围墙学习计划”，跟她提给季夫人的非洲妇女儿童救助计划差不多，主要是帮助这些活在边缘的孩子社会化，有能力养活自己。

    不过这些孩子在学得一技之长的同时，如果没有正式文凭，很难取得金融、法律领域的专业证书，未来的工作还是会被限缩，只能在律师事务所或者企业里担任基本行政工作。

    但这也不是坏事，无论多么庞大的企业，上至领导者，下至负责核对文件的员工，每一个角色都至关重要，只要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所长，不愁没有翻身的机会。

    容懿语气变得微哑而柔软，“我虽然书念得好，但也有过......很需要被帮助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你，对你伸出援手，哪怕全世界只有那一个人，也就够了。”

    心中浮现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容懿有些怔忡，不知道现在的她活成这样，会不会让那个人大失所望？

    温暖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容懿看向季蔚然，他也正微仰着头，注视着她，深邃黑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我说错了吗？”容懿挑了挑眉，不负责任地甩锅，“你自己要问的。”

    季蔚然神色慵懒的勾唇，“路克，都听见了吧，目前的方案只是先求有再求好，要做就一步到位，从这个计划里拿到的证照，放在市场上要有价值。你有半个月的时间，提出进一步完善的方案，以上，散会。”

    他切断手机屏幕上的视讯会议键，容懿这才发现原来通话一直都开着......她那些滔滔不绝的感想，全都一字不漏的在会议室实况转播了？

    季蔚然懒洋洋的点头，没错，就是她想的那样。

    容懿顿时翻了个大白眼，“你这老板当得也太敷衍了吧，随便找个人发表意见，不怕员工抗议呀？”没好气的推推他的胳膊就想走开，却被他拉着手动弹不得。

    “怕什么？”季蔚然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白皙细腻的手背，慵懒的一字一字说道，“不是随便的人。”

    是他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人。

    容懿指尖微蜷，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季蔚然想了想，轻叹道，“况且妳说话好听多了，通常我一开口，他们就吓得发抖。”

    说到底，员工抗压能力忒差了吧，还是要来个野地生存训练磨一磨？

    他一脸想坑人的若有所思，容懿忍不住笑了，俯身搂向他宽厚的肩膀，侧头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很多人的英雄，不管他们知不知道你是谁。”

    季蔚然没有说话，轻轻抚摸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再大的掌声与成就，都抵不上她一句简单的肯定。

    他转过头，额头抵在她柔嫩的脸颊，很自然的烙下一吻。

    容懿微微侧过脸，季蔚然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轻轻浅浅的吻着，不带过分的欲念，只是纯粹的情意缠绵。

    彼此嘴角都带着笑，无声的亲昵。

    不过这一幕却被煞风景的不速之客破坏了。

    路克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嘴里兴奋地嚷嚷道，“容懿容懿容懿，妳真是我的知音啊啊啊......”来不及说出口的一万句溢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