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气得肝疼，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全都爆发开来，早忘了要保持什么见鬼的安全距离。

    容懿被发作得莫名其妙，眼看男人英俊的五官气得有点扭曲，无辜的眨眨眼，忍不住笑了。

    今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情绪几度大起大落，远远超出她能负荷的范围，几分钟就过完了前世今生，已经快要找不着北。

    从凯文到唐肖年、路克，一个个轮流在她心里丢下震撼弹，接着又碰上这么一场闹剧，容懿已经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半夜跑来饭店堵人，多半是闲的吧。

    在巴黎，还真是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容懿笑得神经兮兮，季蔚然更闷了，胸口上下起伏，咬牙道，“还敢笑？”阴恻恻的瞪她，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喔，不笑就不笑。”容懿努力收敛笑意，忍耐不到三秒又破功，捂着脸笑歪在床上，模样娇俏可爱——季蔚然完全拿她没辙，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是发疯，笑总比哭好。

    这几天，他断绝跟外界的联系，也没回郊外的庄园，压抑着去老公寓找她的冲动，待在四季酒店的阁楼套房，处理亚洲区的公事麻痹自己。

    每到夜里，他就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眺望老公寓的方向，肆无忌惮地想她。

    原来思念一个人到极致，真的会出现幻觉，季蔚然觉得眼前的容懿，可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闭眼就会消失。

    不过这个幻觉太真实了，她笑得太激动，乐极生悲，不小心呛咳，小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难受得要命。

    季蔚然满眼无奈地回到现实，倒了杯水给她，“笑够了没？妳到底来干嘛的？”

    容懿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劲儿，无意识的揉揉脚踝，刚刚跑得太狼狈，好像又有点微微刺痛。

    瞥见季蔚然黑沉的脸色，无端有点心虚，乖乖坐在床边，顾左右而言他，“没干嘛，想找你去吃宵夜啊。”

    不着调的回答连自己都觉得可耻，容懿偷瞄了眼季蔚然十分精彩的表情，讪讪说道，“你看起来不想吃宵夜，要不......我先走吧。”

    原本堵在胸口的各种疑问，被这出闹剧一打岔，通通说不出口，心里疯狂打起退堂鼓。

    季蔚然当然不信她只是肚子饿，但也想不透她为什么主动来见他。

    那天在酒吧她决绝离去的样子，让他痛彻心扉，自暴自弃的想着，或许就这样结束，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

    没想到他躲在城市的另一头黯然神伤，容懿却没头没脑的又闯进他的视线。

    她不会懂，那种一眼被击溃所有武装的挫败感。

    季蔚然叹了口气，“等着。”正要起身去帮她弄点食物跟冰块，容懿却拉住他的手，“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温暖木质调的主卧室，柔和光线洒落在她的脸上，像是镀上一层月光，双眸清湛如泉水，柔嫩的手心微微冒着汗，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季蔚然默默坐在她身边，反手握紧她。

    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成全，哪怕是让他心如刀割的离别，只要她这么开心笑着就好。

    这是季蔚然去而复返以后，容懿第一次好好的看着他，英俊的面容瘦了些，五官显得更深邃，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阴霾。

    他心里很难受，她看懂了。

    “至少我能陪她一起痛，一辈子就一辈子吧。”

    想起凯文转述的这些话，容懿眼中泛着盈盈水光，轻声道，“季蔚然，你后悔吗？”

    迎着她的质问，季蔚然封闭的心彻底溃不成军。

    “后悔。”他痛快地承认，满是自嘲的苦笑，“追根究底，我最后悔的是一开始没有坚持住，越是接近妳，妳伤得就越重。”

    他反覆的自悔，如果当时选择默默守住秘密，不离她太近，是否她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容懿微微一愣，他的隐瞒，是因为不想让她受伤？

    下意识攒紧他修长的手指，容懿连声音都在发抖，“那你试探得满意吗？还觉得我没良心，什么都不在乎吗？”

    澄澈透明的眼神穿透他的心，比任何严厉的刑罚都疼，季蔚然不闪不躲，这是他应得的苦果。

    “我的错，对不起。”如果能再重来，他绝对不会舍得让她独自受苦，不管多难熬，至少能在身边陪着她一起痛。

    但是再好的医生都开不出后悔药，他脑子进水干的蠢事，不敢奢望容懿会原谅。

    “被丢下的滋味，我懂。”容懿神情黯然，强忍着哽咽，“你不用故意丢下我，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谁都可以轻易丢下的人。

    又勾起伤心事，她的指尖微蜷，却被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握得更紧。

    季蔚然没有说话，眉心紧锁，深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再多言语都难以表达满腔懊悔。

    男人难得骂不还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