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轮与轨的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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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换着铺位,换着车厢聊。
生人聊成了熟人,熟人聊得感情更加深厚。
和那些不太熟悉的人聊一天,比平时说一年的话还多。
聊着天一点都不寂寞,一点都不孤独。
虽然陶玉没参加聊天,可哪里人聚得多,聊得热络,她就凑近听。
司徒卫东好像有永远说不完的话,人们爱聚一块起听他聊。
司徒卫东讲他们前些年串联到北京,等一列车上不去,再等一列车还是上不去,等了两天还是上不去车。
大家决定干脆步行到北京去,走到第二个站累得够呛,幸运地全都挤上了火车。
以为这下不用“甩火腿”受累了,可是上车一天一夜,火车铁轮子一直没动,列车没前进一厘米。
一帮人又下车步行,走了两天,都累坏了,决定还是乘火车,即便车不开,车厢里也可以遮风避雨。
等了一天,上了车。
那人挤得呀,把人可以挤在中间双脚可以不着地。
男同学拉屎撒尿就对着窗外解决,女同学憋得哭。
水火不留情,女同学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相互给挡着换着“解决”。
不要脸也比把屎尿屙裤子里强啊。
那时候感觉做人真麻烦,吃进肚的东西还得往外拉,要不是都想变成神仙,不吃也不拉,本事还比人大。
有人质疑,变了神仙,还用得着做火车吗?腾云驾雾,还不用花钱买票!
边上人听了都笑。
司徒卫东也笑。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代没有火车,都是骑马或者步行。当今有火车,用不到半个月,就能行一万里了。”
司徒卫东像个不休息的广播喇叭,说个没完。有他在,不爱说话的人都要被逗弄出说话的瘾来。
人们闲谈的时候,话题总是东拉西扯,变幻莫测。
比如刚才讲的是葱葱蒜苗的事,不一会就扯到世界大战上去了。
刚才还说家长里短,不一会就要扯到国家大政方针上去了。
实在找不到话题,为了不冷场,司徒卫东就给大家讲故事。
……
行驶的火车,后面的车厢奋力向前行驶,好像要极力冲出火车头制造出的烟雾,但这样的努力始终都无法实现。
火车停下来,车头好像跑累了,停下来休息了,不再使劲冒大气,车厢也不被冒出的烟雾笼罩了。
打开窗户,车头的煤烟不再扑面而来,不再往眼睛和耳朵里钻。
小飞头伸出窗外去摸外面的车牌,司徒卫东抱他的腰把他拽回来,关上窗说:
“当心对面错车挂掉头,找不到吃饭的家伙了,小小年纪只好拿肚脐眼吃饭了!”
司徒卫东看见陶玉靠着铺边打毛线,问陶玉给谁织的什么。
陶玉讲,听说那地方冬天冷,她爸爸有关节炎,给他爸爸织的厚毛裤。
司徒卫东看了看陶玉的毛线活,说比他织得好,出于三忠于四无限,建议陶玉织一件毛衣送给***。
这话一出,都笑了。
陶玉听出司徒卫东的话有调侃的意思,可是并不生气。
司徒卫东说他老婆从来都没给他织过毛线活,倒是他自己学会了织毛线。
他老婆、他孩子的毛线衣、毛线裤是他织的不说,还给他老丈、老丈母娘一人织了一件毛衣。
有段时间织毛线活,白天夜里都织,导致他睡觉做梦都在织,织得手像鸡爪子,眼睛都织成斗鸡眼了。
司徒卫东说他现在看见谁织毛线活像过敏一样,心里就发慌。
司徒卫东说着,把手指头当毛线针,做出织毛线的动作,做怪像,装斗鸡眼,逗得大家都笑。
有两个青工起哄,叫陶玉表演节目,唱歌跳舞都行。
陶玉说这事找她家两个妹妹最好,唱《白毛女》,跳忠字舞都行,不用强迫她俩,她两个拉着给你表演,你不看还不行。
司徒卫东说:“就应你的话,把你妹妹叫过来给大家表演,唱京剧我没京胡用二胡代替,唱越剧我没琵琶,有笛子可以伴奏。”
司徒卫东说完指了指陶玉手里的毛线活,嘿嘿了两声,又指了自己的头。
陶玉明白了他的意思,怕他看织毛线活头晕心慌,收了毛线活,继续听他们瞎吹胡聊。
陶玉对他们聊的内容没兴趣了,就回到自家的铺位上坐着,低头赶毛线活。
陶玉边打毛线,边想心思。
列车先是北上然后一路向西,开往新生活目的地,人生有一种被打开的感觉。
厂里答应过去就给她这样的初中应届毕业生安排工作,这是改变人生命运的行程,到那里陶玉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工人了。
工人,陶玉蓦然觉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