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滚去，湿泥每粘上一个人，就有一人失去逃生机会。

    白衣女则将自己的长发飘散开，丝丝像最细密的纺织线，遮天蔽日，捆住人们的双眼，勒住他们的脖颈，将求救声彻底捂灭在她的黑发里。

    林生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切，感觉无力感拽住他的脚跟，使他无法再往前一步。

    “是‘寐’！快跑啊！大家快跑！”一个形容狼狈地男人指着白衣女，撕心裂肺地吼叫着，鞋都跑掉了一只。

    林生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你说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被吓破了胆，哪里有闲时间和林生慢慢解释，被拉住后疯狂挣扎，头不住往后看，“快放开我！她要过来了！”

    他没想到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男人居然被锢得很结实，挣脱不掉，咬了咬牙，嘴吐珠子一般流利地说道：

    “她是我们关卡里面的，一个被丈夫儿子抛弃的女人，喜怒无常得很，见人就杀!”

    说完，他试着甩了甩林生的手想要离开。

    林生依旧没松手，他继续问道：“这个‘寐’有什么性格特点？”

    ……

    经理送完伤者就没再出来，估计是伤者还没处理好。

    齐千沅走进医院，惨叫声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听得人脑袋发涨。

    他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伤员和忙得满头大汗的医生，直接上了楼梯。

    楼底的爆炸已经被人处理过了，因为设施和时间的问题，处理得很是简陋，满地都是水，一些来不及转移的医疗设备就在此地光荣丧生。

    电梯是不能用了，齐千沅走楼梯一直走到十楼，空气中已经有了一股火焰被浇熄的味道，胶臭和木焦味混在冷冷的气体中，让人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十楼的人员已经往下撤了，没活过来的也变成角落的焦尸，齐千沅走在廊上，脚步声一层层回荡，加深了这种空旷感。

    他将手术室的门推开，门前的提示灯闪了两下，发出电路受损的滋滋电流声。

    “如果养成区的人知道有一天大人会亲自光临这里，不知道会感觉到荣幸还是愤怒。”

    齐千沅抱着手，靠在门板上，冷冷地看着手术室里的白衣背影。

    天使挥了挥宽大白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眉眼低垂，声音很轻地说：“拜你所赐。”

    齐千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话题一转，“‘养成区’在平时不起眼，但能筛选掉很多人数，你真要毁掉？靠一关关没有休息时间的任务来排除人员？”

    天使没有回头，还是那句话，“拜你所赐。”

    齐千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眉宇间显出一股烦躁的情绪——他对林生有多耐心，就对天使有多不耐烦。

    见天使油盐不进，齐千沅也没再平声静气交流，只说，“我不会让你毁掉养成区，如果想炸掉这里，你所护的人就会成为第一批殉葬品。”

    天使的身形微微一顿，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脸色相较之前的白皙，此时显出了几抹病色，那双眼睛也如蒙上尘雾一般，黯淡许多。

    他抬起衣袖，枯瘦发白的手指从宽袍里面伸出来，指了指齐千沅的胸口，轻飘飘地问道：“你的伤好了？”

    齐千沅哼了一声，不屑于回答。

    天使缓缓说道：“非法进入养成区的代价很大，纵使你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其中的影响又有谁知道。”

    他抬起脚，鞋底就荡出一层云雾，像行走于云间的仙人。

    他在距离齐千沅一个手术床的距离停下，语气里带了几分悲悯，“就为了林生，值得吗？”

    齐千沅抬起眼看他，天使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睫依旧微垂着，有种怜悯万物的感觉，只有齐千沅和常伴他的光环知道，这位看起来最无害心软的大人，是最不屑人命，最不顾万物的人。

    依他所言，万物存在与毁灭都毫无影响，只要天地间还存在那条清晰的分界，世界就算正常运行。

    当然，除了一个例外。

    齐千沅勾出嘲讽的笑容，“值不值得大人当然最清楚，当时你死守系统控制区，导致我们两败俱伤，不也是为了一个心之所向嘛。”

    他突然举起经验环，在天使略微不解的目光下，点开经验环的显示面。

    上面首先呈现的是两个字，“白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