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铁矿和金簪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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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昂首挺胸,仿佛要向那些不管事的官员兴师问罪一般。
大理寺她早已走得熟了,也陪高娴去过几回府衙,又回计家原来的宅院询问过几次——过了这么多天,还回宅子的话丝毫没见提过,也不许她们进去,若要拿东西,需开列清单,送去给不知什么人审批,批了里面才慢慢地找,找到了才送出来。
董素娥想取几件衣物,哪好意思细写在纸上,只得作罢了。为此,有些急切要用的物件只好重新去买,渐渐就有些不凑手。
本来计家家里放着的现银并不很多,每月父子三人关了薪俸来,大半都交给董素娥,她留出日常吃用后,剩下的便拿出去让人在乡下置田地。原本手头有百余两银子,租房外加被小厮拐骗,去了一笔,连日来为官司上下打点,又是一笔,现下急忙寻不出钱用,董素娥只好派管家到乡下田庄上去一趟,卖几亩地换些银钱。
计晨走之前,从衙门预先支借了几个月的薪水,除去路上盘缠,都留给了柳乐。要论俭省,柳乐自命不输董 素娥,可谁知钱会这么不经使,像流水一样握不住!不知不觉间,不光计晨留下的,连柳图给她的也全都用去了。看见董素娥卖田,柳乐灵机一动,去银楼里,拔下头上三支金发簪交给店伙:“给我换成鎏金的。”
那是两支一点油、一支茉莉头簪子,伙计上戥子称一称,共重一两四钱二分。因都是简单、常见的式样,立即便拿来几支相近的镀金银簪,又补出十五两银子。
柳乐算算差不多,收了钱,发簪原样插回头上,拉着巧莺走出来。
巧莺嘟噜着嘴:“好好的东西,换它做什么。”
“横竖都是绾头发,又没分别。”
“分别大了,姑娘那几支比他们的做得精细。这一卖,手工钱就亏给人家了,还不如先当了,以后再赎。”
“当铺里连这一半都当不出,算了。”柳乐叹口气,“精细不精细,插在头上,又没人瞧得出来。”
“拿在手里就知道了,掂一掂就晓得不是金子。”巧莺不服气地说,“今儿金换银,明儿银换铜,姑娘身上能有多少油水,经得住这么刮?怎么不见计姑娘去换?姑娘没钱使,该向计太太去要,姑娘又不是自己花,都是为了姑爷,不信她舍不得拿出来。”
“你别胡说。晨大哥这两年才领薪俸,钱数我又不是没算过;先前一家子全靠老爷和计春大哥,能攒下多少银子?——买房置业、买东买西都花净了,确实手上没有。要不然太太怎会卖地,最好的一片地都卖了,恐怕还不够使——如今使钱的地方太多,太太愁得不得了,我怎么向她开口要。”
“我也是,还指望她拿?”巧莺鼻子里笑了一声,“这会儿我想起来了,那天吃饭时,我看她拿眼瞅姑娘的镯子,明明计姑娘手上也有,还好几只呢。”
“她的那几只不重,还顶不了我这一个。“柳乐辩道,不由掀起一点衣袖,低头去看,一对绞丝麻花金镯子好端端套在腕上,这是她母亲江岚当日的嫁妆,等柳乐成亲时又给了她。
另外,她头上还有一支凤头金钗,是计晨送的定亲礼。凤口衔一串四粒珍珠,一粒比一粒大些,最下面一颗已有豌豆大小,又挂下一穗金流苏,摇摇曳曳,十分华丽。这些东西柳乐平日本都不戴,可自打前日小厮偷拐银钱一事出来,她觉得东西放在家里绝不保险,于是打了个小包袱随身携着,后来干脆把能戴的首饰都戴在身上。
这虽是防盗之举,却还有另一重作用:她早已发现,衙门上那些门子小吏最是有双势利眼睛,只认衣衫不认人的,看她插金带银,便当作身份非富即贵,热心给她指点,虽说未必帮得了忙,至少态度上不使人那样难堪。
想想世人真有点儿可笑,无非是些金银、石头,却将它看作仙物宝符一般,仿佛有它装点,便能把人照耀得光辉无比。不过她自己也喜爱首饰,喜爱它们的精巧、美丽,更看重里面藏着的一份情。她又隔袖摸了摸手镯,金子压在腕上沉沉的。柳乐心里踏实了些,有力地摆摆手,“我不会再卖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