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两茫茫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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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突然事件的结束和对感情方面的搁置,按理说陈渚清剩下唯一需要挂虑的便是高考,但不确定因素总是不期而遇。

    看着眼前梦语中新打开的梦境编写,画面,拉回演讲前一天所做的梦。

    ……

    “郢州、随州已下,我料不日襄阳便可收复。明日我即北上从军,投身报国。成业,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故而我也不是来劝你的。”杨成彦说罢,转过身去,仰头北望,眼中满是坚毅,“我不能够穿着这样的袍衫碌碌此生。”

    杨成业看情形自知自己这次是留不住这位兄长了,但他看出杨成彦还有所顾虑,于是想好言加以劝慰,“大哥……”

    话刚出口便被杨成彦扬手示停,“你虽然是杨家的养子,但你自小就比我聪慧,诗书礼法、兵书策论你都能很快了熟于心,所以爹才把你的名字改为成业,他对你的寄望高过了族中任何人。而你又常言梦处神境,更证实了你的非凡。

    我知道你留在此处拒不应召是因为爹和我的缘故,难道你就甘愿困坐萧山吗。你我曾经盟誓要重整山河,还于旧都,但你已经忘了……”

    当他们第一次提出要从军时,被父亲厉声拒绝。杨父看重自己这个养子,另外,从血缘而言,他不允许除自己外的杨家独子身处战场。刀枪无情,杨成彦的一腔热血和孤勇随时会抛洒入翻飞的尘土里。

    萧山在前知县杨时的努力下,筑湖治水,惠泽生民,逐渐繁盛起来。杨家在萧山一带行商,本就颇有财望,籍此更是进一步做大。倘若后继无人,罪莫大焉!因此,杨父一方面安排二人入当地官府,行文政之事;另一方面擅作主张为二人娶亲,想以此作牵制。

    被迫接受安排的杨家兄弟先后赴任,杨成彦嫌文书而凭武勇,后在杨父安排下被提为县尉;杨成业虽也力强体健,但处理起书簿典章更游刃有余,不久便被提拔为萧山主簿。

    在婚娶方面,杨家兄弟在杨父主持下迎娶了同是行商的严家二女。

    然而,杨成彦并没有就此放下自己的念想,担任县尉期间多次求取父亲许可未果,一怒之下辞而归家,后又尽不顾商会生意,赋闲在家。郁郁愁容,久不得消,妻子严氏也备受冷落。杨父担心他总有一天会只身北上,故而让家丁私下时刻看管着杨成彦,还采购了几匹快马以备追回自己随时会奔逃的逆子,只在与杨成业相会时,盯梢才会有所松懈。在那段日子里,杨成彦最好约上公务繁忙的杨成业赴湘湖边的凉亭品茶,那是他难有的能够向交心之人倾吐自己的愤恨与不甘的光景。

    反观杨成业,因才智过人在县衙中备受赏识,任主簿以来,勤于县务,为政廉清,亦深得当地民心;与严氏的婚娶虽是他人做主,但两人相识而相知,抚育有一子一女。杨成业已渐渐不愿舍离这片土地,因战乱南下至此的流民他也尽心安置,然北顾之心已不再提起。他起初与杨成彦相会时尚会商讨如何说服父亲,设计离开,愈往后的会面,杨成业已默默不语,甚至避而不见。

    杨成业后来常说治理民生亦是为国效力,他留在此处拒不受举荐升迁既是受杨父所托,而他也愿陪同至亲至爱之人安老于此,哪怕会违心地对杨成彦说他不孝,说他难有作为,只会白白丢了性命。但当他得知前方捷报的传来,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

    他从来没有忘记,但他选择压下了心中的火焰,而有的人心头的炽热,只会越烧越旺……

    “爹和瑞姝我会尽量瞒着,爹安排的耳目我会替你支开。总而言之,余后的事交给我处理吧。”杨成业已然做了选择。

    他说要成为大将军克复中原,他说要高居庙堂图治天下……

    翌日,一匹杨父所购的快马在屋外蹬地低鸣,马背上放着一副从县衙库中取来的甲胄,包裹着些许钱币。彻夜未眠的杨成彦一眼便知,趁着薄雾匆匆疾驰而去。同是不眠的杨成业此时则是在湘湖亭中举杯遥送,那杯他从未饮下的热茶,换成了今日这口入喉的清冷的酒。

    ……

    辗转数年,杨成业最后一次收到杨成彦的消息是杨父的一纸哀书,他的兄长在冲阵时身负流矢,伤染而亡。正在应召入朝路上的杨成业闻此突染重病,于当月离世……

    二十四载袭同袍,总角怀思一夕间。

    少年意气可使绝?渔浦新桥不曾留。

    铁马金戈失敌阵,残梦一缕死东南。

    湘湖游人仍笑语,可怜流魂白地中。

    ……

    陈渚清自然不知这场梦背后的故事,但他明白这二人就是先前梦中的人物。依他所写的,是一对兄弟的临别谈话,而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便是杨成业。难道这真是自己的前世?如若是,为何从始至今都只梦到这一世?更令他不解的是,这场梦似乎已是最终章,随后的两天他梦到的是一处雾气萦绕的山间河谷,且醒来时身上都渗出了虚汗。他切切实实地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他从未出过远门,未曾游历过别处山河,这会是杨成彦说的神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