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被销毁的记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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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闻负灯的小区最近的私立医院此时几乎没有什么病人,整家医院设计的像是什么私人会所,雅致静谧。m.shangyuewu.com角落里很多厚叶盆栽,大堂闻起来香香的,没有病人身上的味道,也没有医生身上的消毒水味儿。

    “自己捏一会儿。“抽指血的医生将一个面前压在向芜手指上,并对她说。

    闻负灯站在她后面,观察着女孩的神情:“不是你割手指的时候了?”

    他面前女孩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原本高烧就令她脸色苍白,在医生拿出来激光枪的时候,向芜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像是在陌生环境里应激的猫。

    “我不是怕疼。”向芜哑着嗓子,摇摇头。

    “你还是少说话吧。”闻负灯听了她的声音,皱眉。

    等验血结果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护士给向芜量体温,发现她体温又升高了一些,于是找来了冰袋给她敷。

    向芜不是很愿意,她觉得冷,也觉得疼。

    但是闻负灯不惯着,把冰袋塞给她之后,自己去给她买些粥。

    向芜坐在等候大厅的长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抽血的地方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个十分小的红色出血点。

    在看到激光枪的时候,她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

    闪着灯的人体检测设备、滋水的针头、贴满身体的吸盘、摆满一整个铁盘的各类药物……

    她还看到了自己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臂,比现在要年幼很多的体态。

    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针眼,新旧不一。

    幼态纤细的手臂上,几乎没有那块皮肤是完好的。瘀血的青紫,还有猩红的出血点。

    他们拿电击来测验她的大脑,用手术刀划开她的后颈,在那里装上了芯片和激素水平仪。

    她记得打过麻药后的身体贴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感觉,很冷很冷,冷得骨髓深处都要冻成冰。

    他们在她眼前放了一块屏幕,让她看着自己的皮肤被割开后的样子。

    她能听到血肉被拨弄时发出的粘稠声响,她看到自己白色的骨骼。

    “检测到肾上腺素飙升,她在害怕吧?”有谁在说,“记录员记录一下。”

    “他们还会害怕?”

    “看,脑电波显示,她在讨厌你呢。”说话的人口吻戏谑,却没有任何温度。

    如果没有记错,向芜记得自己翻了个白眼后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自己被割开的皮肤,也不想再听见那些人随意评价自己的心情。

    当然,她也不想看到自己没有头发覆盖的头部,像是一坨布满黑色霉点的白肉。

    那段时间里,她是不被允许留头发的。只要长出来青色的发茬,就会有人来给她把头发剃掉。

    其实那些探头、针管,也都密麻分布在她的头顶、脑后。

    只不过她看不到,也就很难回想起。

    “把她眼皮撑开。”还是之前的声音,同手术台一样冰冷:“你再反抗,就把你眼皮割了。正好仿生组缺一个眼球活动观察样本,你也不用投入模型了。”

    等向芜的眼睛被两个冰凉坚硬的金属支架撑起来,而她的脸颊被划破了之后,那个人忽然笑了一声,嗓音变得温和:“骗你的。你可是他们最满意的孩子。”

    “我们都好奇,你会怎样长大。”

    孩子。这么温暖的词。

    向芜听着,噤若寒蝉。

    -

    “喝不喝?”闻负灯的声音响起,同时向芜眼前出现一个装在纸碗里的粥,正在冒着热气。

    向芜吸吸鼻子,闻到了粥的香气,胃里一抽,她摇了摇头:“我会吐的。”

    闻负灯没有勉强,把粥盖上盖子,放在一边,然后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彩色包装的东西,递给她:“那吃个糖。”

    “你可以强迫我,把粥喝掉。”玻璃色的糖纸,渐渐与记忆中仪器上闪烁的灯光重叠,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逐渐变淡,而糖果明艳,真实得不容怀疑。

    “你不是难受吗?”闻负灯挑眉。

    是。她是难受。

    可是那些人,观察她的痛苦,像是在观看一部猎奇电影。好像她是一只被切开的蚯蚓,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又或者是被剪掉了三条腿的蜘蛛。

    “你可以威胁我,说要是敢吐,就把我的舌头剪掉。”向芜很艰涩地讲完这句话。她知道不只是因为喉咙发炎。

    一旁的男人皱了下眉:“谁这么对你说过?”

    太敏锐了。向芜想。

    “你家长?”

    向芜摇摇头。她缓慢地想着,应该如何说。但她也有些疑惑,她到底要不要相信,身边的人,或者是,身边的世界。

    死在这里,又会怎样?

    他们会在意她的死亡吗?

    失败品。是说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