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被销毁的记忆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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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已经被淘汰了,那眼前的世界,为什么会比曾经还要良善更多?
“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不要听信任何人的威胁。”闻负灯思考了一番,对她说。“还有,如果会伤害到你的,不管包着怎样的糖纸,都是毒药。”
就像这样。有人会这样对她说话。
有用反而成为了一种罪孽了吗?
“那我也不想吃糖。”向芜仰着脸看他。
她费力盯住男人的眼睛,她想看看讲这些话的人,究竟拥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闻负灯把糖的包装撕开了,送到她唇边:“就含着。补充点体力。”
“我以为,你会说,不想吃就不吃了。”向芜嘴上这么说着,往前凑了一点,就着闻负灯的手把糖含进嘴里。
酸涩的甜腻一下子在口腔中蔓延。橘子味儿的。
“那也不能太惯着你。”
见她吃了糖,闻负灯就在她的旁边坐下,拿出手机看时间。
向芜舔着嘴里的糖,翻着眼皮反复咀嚼了他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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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又给向芜量了一次体温,并且顺便把验血报告给了他们。
闻负灯把单子拿过来看了看:“还真没喝酒。”
他刚才和医生说了,要查一下血液里的酒精浓度,以及是否吃了不明药物。
向芜瘪瘪嘴,没说话。
“行了,”看到她这委屈样,闻负灯有点好笑,“误会你了,我很抱歉。”
向芜点了下头,眼神里是对他的谴责。
闻负灯提着她的胳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无视了她的挤眉弄眼:“去输液了,小哑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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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向芜不是很清楚输液的意思。所以她懵懵懂懂就被闻负灯拉着走了。
直到她在走廊里碰见了正在输液的病人。
一个硕大的药瓶挂在头顶,手背上插着橡胶管子,一块白色胶布盖住了针头。
她猛地刹住步伐,把自己的胳膊从闻负灯手里抽了出来:“我不要,输液。”
闻负灯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抗拒:“小孩才害怕打针。”
“孩子才不害怕,孩子什么都不懂。”向芜调头就走。
就因为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就因为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所以他们对自己做什么都是合理的,无论自己接受了什么样的信息都是正确的。
他们每天往她身体里注射各种各样的药物,还抽走大袋大袋她身体里的血。
有的药物让她致幻,有的药物让她过敏直至休克。
她很虚弱,却总是很乖巧地在实验室的人过来的时候,伸出去自己的手臂,任凭他们留下针孔。
周围很多人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后来他们抹去了这部分记忆,把她投入了“模型”。
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那个把人分成上中下等的世界,向芜曾经以为自己掌握了世界真相的时代,的确有很多同类在那里耗尽一生的世界……到头来一切只是那些人口中的“模型”。
自己是什么,仍旧是观测对象吗?
“你跑什么,不难受了?”
手臂又被人拉住了,向芜不受控制地向后跌了回去,又被闻负灯稳住身形。
“我不想打针。这对我有害。”向芜讨厌针头,讨厌手背上的淤青。
她讨厌那些随意篡改生命规律的技术,讨厌被欺骗的感觉,讨厌被观测的感觉。
被操纵的感觉如同忽然在阳光触及不到的深海睁开眼睛。
沉积多年的压抑、恐惧、厌恶,都在被意识到的瞬间压了上来,推着她的鼓膜,让她感受到加速的心跳,牵连神经的疼痛,也挤压着她的胃,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身体里搅动。
不属于她的东西在膨胀,向芜觉得自己要被挤榨成一摊破碎的蛇皮。
闻负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又是那种,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的表情。
“为什么?”他问。
不是一上来就和她讲,生病要输液,你别抽风。
而是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这样抗拒?
培养皿。
闻负灯脑海里再次闪过这个词。
情绪来得像雪崩一样突然,又那样早有预谋。
向芜讷讷地站在那里,被突然想起来的一切击溃了。
“因为、因为……”她反复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替代了原本的糖味,“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会讨厌和逃避吗?”
闻负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脆弱。
是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