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离开的与留下的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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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冰》
第二十章 离开的与留下的
黄菲回到住处,不管不顾,昏天黑地一连睡了三天,这才弥补了一些回来,不再感觉随时要崩溃了,这中间焦文俊一直照应她,每天早晚给她打了饭回来,中午黄菲就不吃了,一直蒙头大睡。
到了五月二十二号,礼拜天,黄菲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这一天中午十一点,和焦文俊一起出去打午饭,焦文俊看着她的脸色,笑着说:“黄菲,你又活过来了啊,度过了这一劫,必有后福。”
黄菲笑了一笑:“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顺利走出这片黄土地。”
焦文俊一愣:“啊,你还是要走吗?已经放了你回来,过不久应该可以回机关了,就算不能回去,也会另外安排工作,你年轻,又聪明,好好干,不愁没有前途。”
黄菲道:“我已经决定了,如果组织上肯让我离开,我就走。”
焦文俊沉默片刻:“你可要想好,就算给你开路条,能走得出去么?”
黄菲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我实在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焦文俊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五月二十三号,礼拜一,段锐又找黄菲去谈话,这一位中共高级官员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含笑对她说:“黄菲同志,考虑得怎么样了?青年人,血气盛,受不得委屈,一时气恼,就不顾后果,这样是不好的,凡事都要多想想,再决定,波折过去,就会是光明嘛。交际处你暂时不能回去,去青年部吧。”
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啊,就是有这样的毛病,身上既有傲气,又带了满满的娇气,半点不肯给人误会的,一点点委屈也不能承受,而且往往自视甚高,以为什么事没了他们不行,动不动就要甩手不干,冷眼旁观,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样子,很是任性,这样的人虽然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但缺乏坚定的意志,还需要在革命的洪炉里面好好锤炼。
黄菲默默地听他说完,抬起头来,道:“首长,我要离开延安。”
段锐略感愕然,微微皱眉:“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付出的代价,你明白吗?”
这么几天时间,睡足了吧,也想清楚了吧,来延安颇费周折,离开延安就容易么?今后的道路难道就此一帆风顺?
黄菲道:“当初我一心要来延安,就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
抛弃了家庭,离开了亲人和朋友,告别了优裕的生活,奔向心目中的光明,生活条件的困苦早在意料之中,还要面对革命斗争中的种种危险,这些自己都想到的。
段锐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终于说道:“真让人惋惜,历史会证明我们的正确。你既然决定了,我也不阻拦你,延安是一个自由的地方,来去都凭自愿,不会勉强什么人,你一定要走,我让保安处给你办一张护照,向往革命的青年人,来得堂堂正正,走也要光明磊落,不能偷偷摸摸。”
到了这个时候,黄菲一颗心开始融化,满怀真诚的感激,说了一声:“谢谢首长。”
紧跟着又追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段锐本来情绪也有一点上来,正在体味这种感动,听到她后面这一句,立刻回到了现实,微微有一点苦笑:“今天就办,你想要什么时候走,就可以什么时候走,你的那些日记笔记,也都让他们还给你。”
得说作为一个成熟的革命工作者,段锐办事真是相当彻底,十分周密,不但想到了通行证,连当初隔离审查时没收的那些本子,也都提出要还给她,这可是让黄菲大喜过望,本来没想到可以拿回来的,那是三年的时间,自己的心血啊,于是她更加激动,真诚地连声道谢。
就是段锐的这几句话,让她感到在延安还是有温暖的,之前受审时候愤激的感想,一只飞蛾给灯焰吸引,一头栽了进去,结果却发现里面是一团漆黑,是太过绝望偏激。
段锐处理工作是相当有效率的,当天,特区政府保安处就给黄菲办理了离开延安的护照,第二天,她的那些日记本笔记簿也都还了回来。
这中间还有插曲,段锐批了条子,让人去保卫科取黄菲的东西,保卫科的人面对这份手令,犹犹豫豫:“真的要还给她吗?这都是很重要的证据,满是密码,现在还没能完全破译,假如她真的是国民党特务,或者干脆是日本人的间谍,那可怎么办?情报都要给她带过去了,首长对她这么宽大,可能给我们带来危险的。”
小赵于是噘着嘴,带回来保卫科的这几句话,段锐烦恼得拍了一下桌子:“简直神经过敏,疑神疑鬼,她一个年轻的女学生,能当什么特务?不是都已经找人来看了,就是日记和讲义?你再去,和他们说,就说我的话,让马上把东西拿过来,否则我找他们上级。”
小赵于是耷拉着眉毛,转身又出去了,听到背后自家首长还在发火:“真是岂有此理!保卫工作是像他们这么干的?一个个拿着鸡毛当令箭,唯恐天下不乱,是嫌投奔延安的人太多了还是怎么着?黄菲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