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南下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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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龙台》
金陵。
除夕夜,照例是有宫里设有除夕宴,文武百官在昭文帝面前演完一晚上的君臣和乐,终于回到各自府上,宴席时的面具撕下来,各自肚子里的贼心烂肺也就流了出来。
送信的小厮急冲冲跑过雕梁画栋的连廊,在主屋前停住脚步,精准地躬身到规定的角度,目光向下,双手捧信向上。
一抹黑色的衣摆来到了他面前,小厮地头又往下低了低。
一双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封从北边传来的信件。
那双手把信封拆开,小厮在听见那个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猜是什么?金陵最璀璨的明珠要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年轻,却好像刻意地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嗓音又柔又魅,很像小厮读过的话本里那些刚化形成功的妖精。
那双手轻轻柔柔地搭在小厮的肩上,亲昵得让人不寒而栗,男人说:“那我们可要好好欢迎他呀,你说是不是?”
小厮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只男人又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一地信纸的碎片。
容周行年后依照计划南下,江秋在太守府后门送他。
此行需得隐蔽,因此容周行身边只有二十天问随行。平时在天上来去的黑衣人们纷纷牵了马,整肃地立在门外。
檐下落雨,容周行拿着蓑衣从屋里出来,江秋想接过蓑衣为他披上,容周行却伸手按住了他。
江秋莫名道:“天问又不是外人。”
容周行蓑衣盖着下面的素袍,他把斗笠罩上的时候,乍一看像个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士,可惜他眼神太沉,就把少年气压下去了。
“小秋啊。”
容周行说:“我们算了吧。”
江秋步子骤然顿住,他没有斗笠,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鬓角,他抓住容周行的衣摆问:“你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外面下雨。”
容周行把他的手拽下来,江秋慢半拍地攥紧了五指,抓了个空。他在雨幕里死死盯着容周行,直到眼眶泛红,他不回去,容周行就也不动,好像是站在原地等他。
远处的天问各自目视前方,装作无事发生。
只有雨还在下。
江秋的肩头几不可觉地怂动了一下,然后他强迫自己一点点松开了攥紧的五指,指甲在掌心掐出来血痕。
江秋把手掌背在身后,一字一顿地说:“你敢跟我算了,那今天你出了这个门,我就撂挑子不干了,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到底要不要算了。”
容周行一身蓑衣斗笠地立在天地间,良久,他叹了口气,看向江秋的眼神带了点看着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无奈和好笑。
他说:“小秋啊,你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不见得个个惊才绝艳,非入阁拜相不可,但心中一定得有‘大梁’这两个字。”
江秋倔强地看着他,眼眶红了。
混蛋。
家国大义是容周行的理想,他跟着容周行学了很久,终于琢磨出来一星半点,还没来得及升华自己追着容周行跑的那一点志气,就被容周行拿来威胁他。
他恨死容周行了。
容周行伸手在江秋的眼角一抹,不知抹去的是雨水还是泪。
他温和地说:“回去吧,灞州府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好像不是拒绝,只是寻常的一场分别。
容周行与二十骑天问在昏黄的雨幕中扬鞭疾驰而去。
小圆从檐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江秋身后的廊下。江秋被雨淋透了,他木木地转过身,看见小圆无措的目光。
到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容周行一句“灞州府交给你了”是什么意思。
此后此地,诸人都等着听他的安排……
他不能再指望依靠谁了。
江秋轻声说:“派人盯着点他们,这一路不会太平。”
小圆领命而去。
江秋擦头发的时候,季怀仁推门进来,他透着一点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怯生生地问:“老师走了?”
“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江秋背对着他,眼前的窗外连绵的雨幕,今天并不是一个宜出行的好天气。
季怀仁又不说话了,江秋说不动话,只好陪着他沉默。
江秋:“你刚刚都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昨天说好是与季怀仁一同送行,但临到行前却没见人。
恐怕是听见容周行同他说了什么了,吓得避回去了。
季怀仁:“……”
季怀仁小心翼翼道:“你跟老师,你们是……啊?”
“是什么,龙阳之癖,断袖之好?从前我也以为我们是,今天才知道都是我巴巴地上赶着他,他想走就走,想拯救世界就拯救世界,身后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