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暴雪的夜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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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
元蔓青本以为,皇叔会因此而愤怒,谁知并没有。
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到让她害怕。
“皇叔……”她嗫嚅着开口,嗓音沙哑,喉间一阵剧痛。
元颢清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好好歇着吧。咸福宫已经可以住人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搬进去。”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言,关怀备至,元蔓青却生生打了个冷颤。她到底对他太过了解,他所有伪装,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
她日日被他喂药膳,喝补汤,稍有不情愿,便会被强掰着脸,一口口渡进嘴里。他的唇舌带来的柔润触感令她战栗,比之更恐惧的,是他一日日压抑下来的情绪。
她知道,他在生气。
经过上次的教训,寝宫内外如今已被围到水泄不通,她的身边,也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地派人轮班看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即便能化身成一只蚊蝇,也飞不出这座同晖殿。
她彻底逃不掉了。
某一日,她不慎打翻了药碗,破碎的瓷片混着药汁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凌华带人细细地捡了好久,才总算收拾干净。
一件小事。
谁知当晚皇叔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不顾她正在沐浴,捞起她便往床上摔,逼问道:“藏哪儿了?拿出来!”
“什么?”她不解,因恐惧而颤抖,但仍壮着胆子扯过被面,想要遮住湿漉漉的胴体。
元颢清将她遮羞的东西一把扯开,恨道:“死都不怕,还怕被我看到这个?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我陪你一起去死。”
他解开腰间的佩剑,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用这个,比瓷片锋利多了。”
“来,捅这里,刺进心脏,人才会死。”
尖锐的剑尖没入他的皮肉,鲜红的血点点落下。
元蔓青吓得大叫,拼命想要抽手,却被他紧紧握着,眼睁睁看着他胸前的血越流越多。
“松手,你是不是有病!”元蔓青急得掰他的手。
“陛下!”凌华飞快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拜倒:“找到了!在、在这里,原来是上房的宫女端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叫它掉进了毯缝里。”
她的手掌之间,静静躺着一枚瓷器的碎片。
元颢清松开了手。
元蔓青看了看凌华,又看了看他,恍惚明白了:“你以为,是我故意藏起了这个东西?”
她顿觉可笑。
“不是,蔓蔓,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元颢清从惊讶中回神,慌忙解释,“别生气好不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想用它——”
自|杀。
这两个字,他甚至没有勇气再提起。
“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他如破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道,仿佛感觉不到胸前的痛意。
凌华哆嗦着手端来止血的金疮药和纱带,小心地为陛下处理伤口。元蔓青手脚发麻,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目光瞟向元颢清的一瞬间,她忽然又想起了伊稚岐。
伊稚岐的胸间,也有一道这样要命的贯穿伤——会是这把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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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前夕,元蔓青住进了咸福宫。
新雪初停,万物都被笼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是天赐的锦被,遮盖着所有的污秽,让这咸福宫也显得纯白无暇,寂静无声。
皇叔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走在过去的石子道上,同她絮絮地念叨:“还记得这里么,蔓蔓?小时候,你最喜欢光着脚在上面跳来跳去,嬷嬷喊你下来,你都不听。”
“可惜我现在脚坏了,再也跳不动了。”元蔓青平平淡淡地说道。
元颢清笑容渐渐停了,垂下眉眼,歉疚道:“抱歉,蔓蔓。”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走了这么久,脚痛了吧?”他打横将她抱起,步入室内。都怪他一时兴奋,竟忘了她的脚已比不得从前。
他抱她到窗下的矮榻上,蹲下身,细心地为她褪去鞋袜,将那双玲珑瘦脚捂进手心。
“看样子……倒无太大差别。”他道。
“因为伊稚岐已帮我治疗过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元蔓青冷冷道。
“我说了,别再我面前提他!”元颢清哑忍着说道,“你就这么忘不了他么,哪怕在我身边,也时刻惦记着他?”
“他始终都是我夫君。皇叔,你不是。”元蔓青缩回了脚。
元颢清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整整一个白天,他都没有再出现。
入夜时分,天色转红,北风渐渐起了。不一会儿,窗外便飘起了漱漱细雪,乱花般被寒风裹挟着,渐欲迷人眼,接着一层又一层不住飞来,花片越来越大,风势越来越猛,呼啸着如闻鬼哭。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