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何人无辜?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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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上的一层金黄,秋风萧瑟,洪波渐涌,展眼又是一日夜。

    大宴已息小宴起,待到姊妹俩回府去李氏那报备时,恰然得知温淑和崔时云竟凑在一起,在后者院里喝茶谈天。

    “天色已不早了,惠儿,去把你大兄唤回来罢。”

    卢道将也在?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茶有什么好喝的。”

    两人先换上了常装,再纷纷踏月而去,一路上,温慎都在小声吐槽:

    “再说,两女郎嬉闹,大兄凑上去作甚。”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温惠只附之浅浅一笑。

    纵多思,但她仍是不喜欢用那种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女郎家在世本就艰难。更何况,倘若那人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向上爬’,只要不触及到范阳卢氏的底线,温惠还是能不啻赞赏的,毕竟,努力总没错嘛。

    可她本以为是对月邀歌吟诗作画花里吹箫的风雅场景,却不料还没踏进小院,就忽听得酒杯猛置于桌案,而发出的响亮的“砰”声,接续着男子豪爽的大笑:

    “崔姑娘好见识!”

    “大——”

    温慎刚想唤出声,却被温惠抬袖拦了下来,两人站在隔墙下,透过如意状的缺口观望着院里头的光景。

    “虎伺狼窥之下,又怎会是女郎你一家之错!这鲜卑人心胸狭隘,干过的事又死不承认,我呸!想打压我们这种人家也不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蛮族就是蛮族。”

    卢道将显然是有些醉了,渐渐变得大舌头起来,温淑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大兄,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就不怕卢家变成另一个清河崔氏吗,虽然卢父并没有能修国史的才                                                学,嗐。

    温慎也有点慌,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温惠,却见她还是那惯常神色,静静盯着里头的光景,稳得仿佛一尊佛塑。

    一来李氏又不是吃素的,固惠安侯府密得跟个铁桶似的,这番糊涂话根本传不到外头去(但能传到卢父的耳中),温惠放心,二来......

    为什么会有人把最深的伤口翻出来给别人瞧呢,博取同情?温惠不是很明白

    与卢道将酩酊大醉的模样不同,弯月如钩,崔时云还是李氏口中称赞的那般娴静优雅,她细细摩挲着茶盏上凸凹的鎏金刻痕,看着其间茶面起伏,声音淡如风中丝絮:

    “谋虽盖世,威未震主,末途邂逅,遂不自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悲夫哉”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看着茶面上自己慢慢消散的倒影,崔时云蓦得轻笑出声,可那是她的家人啊,她怎能做到理性客观,配合着他人简简单单叹一句,“帝王无情”或“孤臣宿命”?

    闻言,卢道将顿时对崔时云肃然起敬(尽管他听不懂,但武人总对文化人有一层浓厚的滤镜,嗐)。

    又见素衣少女神色凄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男子有些着急得在袖袋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抽出了方皱巴巴的帕子。

    仔细叠好,卢道将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得双手奉了上去,崔时云微惊,她满含雾气的眼中,闪烁的不知是欣喜,还是深深无法自抑的悲哀。

    “走吧”

    温惠垂眸,温慎不解

    “阿家不是让我们叫大兄回去吗?”

    “嗯呐,过一盏茶功夫,再叫一两丫头过来唤下就行了”

    毕竟温惠温慎出面,不仅会让一众人等多思,更会打搅这良辰美景夏末夜,何必不适时宜呢。

    “话说”

    握着温慎的手,两人慢慢向住着的小院而去,小姑娘忽得开口:

    “崔家阿姊不是钟情于四兄的嘛”

    不然当天元嫣也不会吃醋大闹固惠安侯府了。

    温惠没有停下脚步,只偏过头笑看向自家妹子,故作轻松道:

    “那慎娘想想,是谁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呢?”

    是了,四公子卢道虔,如今依然被堵着嘴扔在柴房。

    温慎忽觉背上爬上一袭莫名的冷意,有没有种可能,崔时云落水的本意就是让卢道虔死了那条心,就是让李氏和卢府的长辈出手,用强硬的手段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毕竟,范阳卢氏不可能为了一个孤女去抗帝嫁女之旨,崔时云早就明白,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纵使不成,但愿不辜负,不牵连。

    温慎将阿姊的手拉的更紧了些,只有她掌心的温暖,才能让她安心片刻。

    可元嫣何其无辜,嗯……

    不对,她其实也不无辜,如果有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折辱温慎,搞笑,固惠安侯嫡女不仅要把桌直接掀了,还要上去啪得给一巴掌——我管你是谁!非气死你不可!

    何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