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06章 虢季子白 ? 伐戎(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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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季子白料定犬戎使团已然陷入重围,插翅也再难逃,于是点起亲兵,便朝起火之处赶去。可就当他逼近茅草荡附近时,却霎时发觉情况不妙——
“茅草荡内,如何有这等激烈的争斗?”虢季子白急忙勒马,仔细倾听,“难道,公父的情报不准,犬戎不仅派来了使团,还带来了部队不成?”
正在犹豫之时,只见茅草荡中有一彪人马飞奔而出,神色惊慌,各个被浓烟熏得灰头土脸,看样子似乎遭遇了打败仗。
虢季子白仔细辨认其服色,认得是此前在茅津渡右岸伪装成平民的属下,忙拦住一个士卒,大声喝问道:“说!茅草荡内战事如何?”
那士卒本失魂落魄,见是主帅在前,有如抓住救命稻草:“是犬戎人……他们放的火……”
“什么?”虢季子白大惊失色,“是犬戎放的火?”
这情报大大出乎这位大司马的意料之外。虢季子白本以为,这场大火是埋伏在茅草荡中的士卒失手而起,如何会料到竟是犬戎人所为?这么说,难道犬戎人在于周王师交锋之前,便已提前做好防备?公父说得不错,这些戎人确实狡猾得很。
“犬戎有多少兵马?”虢季子白又问小卒道。
“属实不知……”那小卒战战兢兢,见主帅对答案不甚满意,又补充道,“听那动静,约有数百人众……”
虢季子白心中一凛,暗叫了声“不好”,只怪自己太过托大,仅仅带来两千士卒,如今敌在明而我在暗,王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此役若出师不利,又该如何收场?
思索许久,虢季子白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敌军来人不少,那己方便不可一味进攻,而要改为采取守势。忖度已毕,虢季子白当即下令,命所有弓弩手就位,随时提防犬戎军队从茅草荡中杀出。可此令既出,却没得到任何响应,阵中连一名弓弩手的影子都没见着。
虢季子白正要发怒,一转头,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出了纰漏——慌张之下,他竟将战前的部署忘了干净。原来,弓弩手早被悉数派往河面之上,埋伏于舟舸之中,岸上哪还有任何远程部队?
虢季子白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可谓颜面尽失。不得已,他只好一面派传令兵前往河岸调回弓兵,一面收拢残兵,临时组成盾阵,以防备犬戎的冲击。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茅草荡的火势已然减弱,河边的喊杀声逐渐消停,在沿河设伏的弓弩手也相继回归本阵,可供虢季子白再度调遣。但随着王师将士陆续归来,糟糕的消息也接踵而至,据各营旅帅回报,河面上随处可见漂浮着的尸体,十有八九是周王师的服色,至于埋伏在茅草荡中的五百士卒,也大多葬身火海,化为灰炭。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虢季子白反复咒骂着自己,然而自责于事无补,他亟需弄明白,这场本该一边倒的战事,如何打得如此窝囊?
就在这时,茅草荡中再次传来动静,似有伏兵在内。虢季子白如临大敌,他将弓弩手分为三队,皆呈扇形排列,弓拉满弦,只待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同时轮番向茅草荡中的犬戎大军攻击。
“齐射!”虢季子白见草影婆娑处有人头攒动,也未及细看,连忙下达了进攻命令。
周王师的弓弩手们倒是训练有素,他们听闻指令,纷纷张弓搭箭,飞箭如雨,齐刷刷朝茅草荡中射去。一时间,草丛之中惨叫连连,少说也有百十余人被乱箭击倒。
“不对!”副将最先听出异样,“不对,不对!听这叫声,怎么像是华夏口音?”
“什么?”虢季子白闻言,只觉一阵头皮发麻,“难道茅草荡中还有我大周王师将士不成?”
那副将神色痛苦:“主帅忘了,你曾派二百将士沿河搜查,尚未归队……”
“啊也!”虢季子白只觉天旋地转,只觉舌根一甜,尽吐出了口鲜血来。
副将赶紧下令停止射击,可为时已晚,待十几名幸存的周王师将士从茅草荡中爬出时,其余的百余名同伴,早已尸横乱箭之下,成了被同袍误杀的冤魂野鬼。
虢季子白万念俱灰,只因自己拙劣的指挥,多少无辜的王师将士为此枉死?他一时寻了短见,抽出佩剑,便要朝脖子抹去。那副将眼疾手快,赶紧从主帅手中抢下佩剑。
“大司马!”那副将怒其不争,咬着牙劝道,“大敌当前,好歹先击败贼兵,再去寻死不迟!”
“那……”虢季子白脑海一片空白,“那该如何是好?”
副将急道:“大司马若信得过末将,可否让末将代为指挥?”
虢季子白如何不允,只是颤巍巍道:“有劳!有劳!”
那副将也不客气,他虽亦非将才,但常年征战在外,勇略倒是不亏。只见他身先士卒,大吼一声,带领麾下的数百残兵,杀奔茅草荡而去,丝毫不顾什么兵法阵法。其他王师士兵见状,也都同仇敌忾,纷纷加入其中。
虢季子白虽觉这种打法太过冒失,绝非数百犬戎锐卒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