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毛白日》 

    高三上学期好像比高一高二上学期走得都要快。

    毛衣一加，风雪降至。

    王恕的刘海又长了。

    陈青果解下头上的皮筋，趁着王恕午睡，偷偷地把他的刘海扎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他醒来。

    “冲天炮。”陈青果拨了拨自己的杰作，少年的刘海被扎成小揪，露出饱满额头，明晰的眉骨，俊秀的轮廓。

    他不知在做什么梦，眉心拢起纹路。

    陈青果伸手抚上那纹路，指腹轻柔地蹭了蹭，想给蹭开。

    却没成功。

    梦里的少年还是眉间带愁，眉梢缀着忧郁。

    陈青果心里酸楚难耐，忍不住握住王恕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

    ——你掉到谷底，每一步都是往上的。

    王恕，你会越来越好。

    陈青果把皮筋从王恕的头上取下来，把他的刘海恢复成原样，掩盖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没几天，王恕就剪了头发，不是上次那样只修个刘海，而是整个剪短，他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新发型让他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阴沉，显得清爽干净，还很乖。

    学校都在议论王恕。

    夏未未也和陈青果说他的发型：“真挺适合他的，下血本了。”

    陈青果眼露疑惑，夏未未说：“那不是他自己能剪的，肯定去理发店了，这还不是下血本？”

    “男为悦己者容。”夏未未暧昧地挑眉。

    陈青果干咳一声：“你觉不觉得他像小狗，萨摩耶，我想把他藏起来。”

    夏未未：“……”

    “那倒不必，他虽然更帅了，但依我观察，他不会给别人成为你情敌的机会，他是你一个人的，放心吧，我的果。”

    陈青果又咳，夏未未打趣：“别咳了，嗓子都要出血了。”

    “我弟来了。”陈青果示意夏未未看一个方向。

    徐子路在老师那儿打了热水，杯子捧在怀里，老干部般走过来。

    夏未未说：“就你杯子里的枸杞泡红枣，你一年四季的喝，补什么了？”

    “功效太多，详情可以上网搜索。”徐子路十分官方。

    夏未未“切”了一声。

    陈青果抖了抖，原地跺跺脚：“好冷啊，我去。”

    徐子路递过去杯子：“给你揣着。”

    “还是你自己揣吧。”陈青果把脖子缩到衣领里，“明儿出门，我一定多穿一件背心。”

    “下周就下雪了。”夏未未给她捂手，“你别穿棉背心，你穿羽绒的。”

    “我感觉羽绒的没有棉的贴身。”陈青果想到王恕穿的少，校服里面只有毛衣跟秋衣，问就是不冷。

    徐子路见她下楼，问道：“姐，你去哪？”

    “厕所。”

    陈青果撒的谎，她去找王恕了。

    **

    王恕在办公室帮老师改试卷，陈青果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自以为悄无声息，谁知她还没做什么，王恕就开了口。

    “有别班老师在休息。”

    陈青果顿时就把本要捉弄他的手放下来：“哪呢？”

    问完就找到了。

    那老师趴着，让高高一层本子挡了个结实，她换了个角度才能看见。

    陈青果站在王恕旁边，随手拿起他改好的一摞试卷最上面那份，正反面的翻了翻：“改到我的了没有？”

    “119.5。”王恕说。

    “哦哟，比我预想的要高，我还以为顶多100。”陈青果满意了，“你呢？”

    “满分。”王恕轻描淡写，前言不搭后语道，“你去把窗户关上。”

    “冷啊？”陈青果心想，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冷了。

    王恕道：“你冷。”

    这两个字让周遭冷气骤然沸腾。

    陈青果晕乎乎地去关窗户，距离不算远，她却晃神，眼看就要往桌角上撞。

    身后倏地伸来一只手，挡在她的腰跨和桌角之间。

    她还没反应过来，王恕冷冰冰略带烦躁的低训就下来了：“你在想什么，走路为什么不看着？”

    陈青果害羞幽怨地看他一眼，我能想什么，想你啊。

    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古灵精怪，会说话，她的心思都在眼里。

    王恕抿了抿唇，收回手说：“不要再分神。”

    **

    天上飘小雪，陈青果坐在王恕家里，看他妈妈拿着她买的老年奶粉玩。

    陈青果说：“阿姨，要从这里拆开。”

    她两指捏住奶粉的封口，手上用力：“你看，这么一撕，就开了。”

    感觉自己化身幼师，在教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