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忠君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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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挚交,老侯爷也没拘于礼数,他吩咐小厮在外头守着,抬开帘帐便踏了进去。

    见了来人,李老爷也没立马搭理,只从容沏着茶。

    老侯爷上前坐在李老爷对面,开口问道:“你往日都不会冬日来漠北,怎的今岁来了?”

    “从胡商那里探了消息,听说匈真族在召集兵马多有异动,我怕漠北出事,便先带着人来了。”既是大渊首富,李老爷手里攥着举国各个城镇的酒楼庄子,收集起信息来倒很是方便。

    “倒是来得及时,真是多亏了你。”老侯爷接过李老爷递来的茶水,状似浑不在意道:“朝廷有意扣粮,不知是否起了打压之心。”

    “你既看得明白,我也要提醒提醒你。”李老爷淡淡道,“听闻侯夫人近来去了南诏?覃兄应该明白去岁云氏出事的真相了罢。”

    侯夫人,自然也就是老侯爷的儿媳云氏。

    南诏云氏,世代镇守南境。

    若非去岁,云氏男儿遭“奸人”背弃,尽数命丧沙场……如今尚存的百年世家里头,还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呢。

    “如今前方战事焦急,皇帝还想着这些权谋不轨之事。”老侯爷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才上位,总想着制衡之术。”

    “覃兄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在,我便会为战士们备着补给。”李老爷坚定补充道,“散尽家财也无畏。”

    闻言,老侯爷站起身,郑重向李老爷行了礼,道:“那拙兄便替漠北五万将士和三万百姓谢过贤弟了。”

    李老爷连                                                忙起身扶起面前人,道:“这是作何,你我都是行伍之人,都知后方供给对于战场的军士有多么重要。”

    “我如今不能上战杀敌已是遗憾,只能做这些小事略尽绵薄之力,覃兄又何必这般客气。”李老爷道。

    “今日来,拙兄是有要事相托。”老侯爷年轻时便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李老爷早就习惯了,如今正经起来,倒叫李老爷觉得有些不自在。

    “覃兄且说,若是小弟力所能及之事,定然义不容辞。”李老爷说话都变得文绉绉起来。

    “漠北战况复杂,我已无力再去看顾淮哥儿,还盼你将他带在身边照料,抚育他长大成人。”老侯爷看得明白,若朝廷有意为难,他们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

    覃氏一脉素来听的是忠君报国,从无僭越之心。纵是君王有意打压,也会心甘情愿受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譬如眼下,即使是君王有意折辱,他们也不会反抗。

    “你这又是何苦。”李老爷忧道,“云氏一族惨状在前,你…..”

    “我知你的意思,”老侯爷素来行事不羁,年少气盛时也曾想过那些野心念头,可他上过战场,见过无数的百姓被战事牵连家破人亡。

    他做不到。

    “权当是看在多年知己的情分,你便帮我护住侯府的最后一点血脉吧。”老侯爷眸中情绪不明,他哀道。

    李老爷神色复杂的盯着老侯爷半晌,最终点头应下了。

    -

    这一场仗的确是打的艰难。

    战后雪夜,天地一片苍茫,浓云低垂,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大雪漫天,寒风裹挟着冰凌从破裂的营帐缝隙钻入,吹得油灯火苗摇曳不止,帐内弥漫的血腥气息更加浓烈。血染的纱布堆在一旁,散发出铁锈般的腥味。

    帐中,一位八九岁的少年俯身忙碌着。

    他身着绛紫月袄,袄面虽已因忙碌染上点点血迹,却仍掩不住裁制的精致。

    他面庞清秀,凤眸低垂,长睫微颤,神情专注。稚嫩的脸上,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少年小心翼翼地替一位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他的手法娴熟,动作间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处理得妥帖细致。

    “二公子,多谢您。”士兵低声道,语气里透着感激和敬意。

    少年未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温和:“养伤要紧,莫要多言。”

    说罢,他将最后一圈纱布系好,细心检查一遍,这才抬手轻拍了拍士兵另一边完好的肩膀,低声叮嘱:“安心歇着,莫动伤口。”

    忽而,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掀帘而入,满脸风雪未褪,跪下禀报道:“二公子,老侯爷回府了,说是要见您。”

    少年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缓缓抬眸,凤眼中掠过一抹亮光,却未立即起身,只是转头平静道:“知道了。”

    他仍低头认真检查了伤者的包扎,确认妥当后,方才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的血迹,对那士兵柔声道:“好好歇息,莫要担忧。”

    言罢,他回身对侍卫颔首,举步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