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谈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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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暗道晦气,一边嫌恶地把手里的画册丢到一边,随即正色道:“先不谈这些,舅舅,正好我找你也有事。www.zuiyanwx.com”

    皇帝立马警惕起来:“你又闯祸了?”

    “不是,没闯祸。”竹知雪拿出身边带着的册子,“我想说目前察举取士有失公允,举荐之人多徇私情。此次鸦茶能如此顺利地一夜连破西南三城,除火器先进外还有一个原因。”

    她把册子递给皇帝:“延河郡内卖官鬻爵之事盛行,上台的全是些草包,鸦茶打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守城也不是上报朝廷,而是卷铺盖逃跑,给了敌军翻过玉山天险的机会,这是延河郡守在职期间收受贿赂的证据。”

    “之前谢惊元查到这件事时便已向陛下上书,陛下至今未有应答,那些官员被我们暂押在延河郡地牢,其职权暂由郡内能者代行,眼下西南边境已然安定,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上书?”皇帝翻开册子,一目十行,攥着书页边缘的手指逐渐开始颤抖。半晌,他召徐公公进殿:“宣廷尉及右将军。”

    “诺。”

    徐公公走后竹知雪提出自己的目的:“舅舅,我认为朝廷应该凭才学取士,可以从兴武举开始,诏天下诸州宣教武艺,由太尉主持考校骑射、策论兵书等,不限男女,择优而仕。”

    皇帝没接茬,他合上布满褶皱的眼皮,叹息一声,拖着瘫软的手臂朝她挥手:“是个好主意,不过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府吧,武举之事改日再议。”

    无人在意的角落,信鸽借着夜色的掩护掠过高耸的宫墙,飞入丞相府,落在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上。

    幕僚取下传书,大致扫了一眼内容,把消息递给了丞相。

    “相爷,这竹知雪的手伸得未免过长……”

    焦正平抬手止住幕僚的话头,将宫内传来的密报放在烛台上销毁:“当初本相往西南派了三批死士都没能除掉他们,还真是命大。”

    “既然如今陛下已然知晓此事,再行刺杀也没有益处了,事到如今只能断干净点。”

    幽暗的烛光堪堪照亮了桌案,藏于暗处的那双眼闪过一丝阴狠的寒光:“陛下想用寒门和亲信制衡我,焉知那竹知雪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焉知改革便是与所有世族对抗——宫里的棋子按兵不动,在西南至京城一路的驿站中找个替罪羊,去那边地牢放把火,再给质子传句话。”

    “至于那个油盐不进的廷尉,本相已经给过他多次机会了,可他偏要一再和本相作对。”焦正平将死士调令交给幕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必急着动手,派人跟着,务必将他的死推到安国侯身上。”

    “另外,传信虎贲营及卫尉吴亥,必要时听本相号令,封锁宫门,钳制中宫,奉衣带诏,送太子登基。”

    一出宫门,天上的雪似乎小了不少,街上灯火通明,夜市还未散。竹知雪遣退了跟着自己的护卫,让他先把马车驾回府,打算一个人逛逛,再去酒楼喝几杯。

    没等她走出去几步,道旁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一股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哎,竹将军,喝酒不叫上我?”

    车帘晃动,从里头探出一张脸,面色是带着病气的苍白脸,山根处一颗红痣衬得整张脸美得妖气,宛如艳鬼在世。

    刚和竹知雪对上眼,艳鬼的眉目瞬间荡漾开,黑色的湖水中似乎只能盛下一人的身影。他朱唇轻启,吐气如兰:“过来。”

    竹知雪抱胸看他,八方不动。

    他只好挠挠鼻尖,跳下马车,主动走过去:“四年未见,你就对我这么冷淡?真是教人好生伤心。”

    四年分离带来的疏离感在此刻如冰雪消融,竹知雪习以为常地踹他一脚:“少犯贱。”

    既是重逢便少不了要怀旧,两人默契地选了当年共同揍过人的酒馆。

    时过境迁,当年的小酒馆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酒楼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金镶玉坠夜明珠,壁挂锦绣绘祥云,悬灯结彩,琉璃璀璨,映照四壁,亮如白昼。

    其间最显眼的要数大堂中央悬挂着的红绸,上书张牙舞爪的金墨大字:

    天不惩奸邪我来杀——侠士竹知雪留

    “惩”字还写错了,可丢人。

    竹知雪一脚踏进酒楼就看到那幅狗爪扒出来的歪斜大字,捂着眼睛迫不及待要往外跑,却被他幸灾乐祸地拦下:“跑什么?不就是一幅字嘛,至于那么大惊小怪。”

    “不要这样,换一家换一家。”

    “就这家,正好还能看见你当年的英勇事迹。”陆林离桀桀怪笑着,把人往酒楼里拉。

    争执之间,酒楼的老板扭着水蛇腰就走了过来。

    “吵什么?都给老娘滚出去吵!醉仙楼内禁止斗殴,当心我找竹——侯爷?”老板的目光落到竹知雪身上,反应了几息,顿时瞪大了眼,眼中冒着饥渴的绿光贴了过去,连声音都娇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