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压迫感骤然临近，见以傅首长为首的一群人大踏步的走过来，秦远赶紧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保姆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有傅奶奶，不，此时她老人家已经不再是和蔼的老奶奶了，你得喊她‘傅老’了。

    尽管傅老和刚才一样坐着，喝喝水，吃个提子，嘴角弯弯的，那并不是在微笑，对于已经空了的餐厅，她不在乎。对于已经走近的人，她也不在乎。没什么打扰到她，她只愿意看到她想看到的，只愿意听她想听到的。很多年以后，秦远仍然对傅奶奶当时的表情记忆犹新，那才是真正的沉着冷静，云淡风轻。而这样的气质，非经历过人生的风浪而不可得，未经过岁月的沉淀而不具，有句话这样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秦远想，这大该就是傅奶奶当时的样子了。

    “妈，”傅首长已经坐在了傅奶奶的身边，对秦远点点头，做了个让她坐下来的手势，继续说：“您老人家怎么到这儿来了？”

    似是才注意到傅首长，老人家也是淡淡的说：“哦，你来了？会开完了？”

    傅首长看了看身后的人，说：“您想出门提前跟他们说一声，也该有人跟着您的，”

    干休所的所长政委站在后面，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说：“是啊，傅老啊，您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您老这样出来不安全啊，您要出来吃饭我们可以陪着您嘛，”

    “傅老，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们已经严厉的批评了司机……”

    傅老抬眼看了看说话的政委，问：“批评他干什么？”

    “他没有做好保障工作，把您给弄丢了，我和所长非常的着急，主要是怕您出什么事啊，没办法这才惊动了首长，傅老，明天，明天马上给您换个司机，”

    傅老摆摆手，微笑着说：“不用换了，这个司机他挺好的，我要感谢你们啊，你们说话要比我管用多了，没有你们我今儿还见不到我这个儿子呐，”边说边指了指傅首长，所长和政委面露尴尬，不知怎么接话，傅首长替他们解了围，让他们先回去，这里有他陪着。然而，傅奶奶才不给机会，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说：“自主餐也吃完了，我也乏了，回去，小秦，来，咱们回家，”她将手越过傅首长伸向了秦远。

    秦远自然感受到了老人家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在握住她老人家手的时刻，所有人都看着她，但傅老的手温暖有力，给她传递着信任与呵护。

    从酒店出来，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干休所，所长政委将傅老送回家，进门之后，傅老转头说：“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都回去休息吧，不要给我换司机，”又对跟着傅首长的人说：

    “你们也回去，明天再来接你们首长，”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秦远也上楼进了客房，关上门她马上给傅奕新拨电话。

    “喂？想我了？我明儿就回来了，”

    “傅总，我，我好像闯祸了，”

    “嗯？怎么了？”

    ……

    楼下的傅奶奶关上房门训着儿子，说：“……咱们这个家统共五个人，分在五个地方过年，哼！说起来都忙，忙的很！你，我不说，你是首长嘛，顾不上家，应该的，我问你，你老婆呢？大过年的，怎么跑到杭州去了？我再问问你，你两儿子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吗？他们俩的婚事，你们究竟怎么想的？小凯和那个姑娘怎么样了？你让奕新带着他的对象回来，他带回来了，可你们做父母又不露面算是怎么回事？你让人家姑娘怎么想……”

    面对傅奶奶的一连串发问，傅首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目前他心里装着的事情，哪一件拿出来都比家务事重要。

    “这些事，改天再说吧，妈，你先休息，”

    “改哪天呢？人家姑娘都来了！再说他们哥俩儿不小了，我知道，你们是想着儿女亲家门当户对，连在一起，脸上好看，还好办事，是不是？哎……”傅奶奶一声长叹，继续说：“小凯的上个媳妇怎么样？你该清楚的，你们做的太过受罪的是孩子，孩子们的婚事，别总想着你们的面子，也得看孩子自个愿不愿意，最重要的得看人！是不是真心跟咱们家孩子过日子！人家来了几天了，作为父母是要见见的，别端着架子放不下来，再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

    “这男要低娶，女要高嫁，我看啊，只要姑娘的各方面都好，家世说得过去，咱们家孩子也喜欢就行了，你说咱们家的儿子还用得着靠那老丈人家等提携吗？不用吧？你给他们找个门第高家里富的，我怕啊以后你反倒要受其压制和牵累，”

    ……

    “你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这个关头不可节外生枝，你的家事不宜张扬，咱们傅家要稳要低调，不能给你添乱，这一点你务必注意了！再过几年，你也是要住进干休所的，那时候你就能把有些事彻底的看透了，”

    真理往往是朴素的，但是朴素的东西却往往是不起眼的。

    傅首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