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火种(一) 为众人抱薪者。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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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砍、戳刺、挥舞。

    即便握剑的手指被冻得僵硬,皮肉像是黏在了上边,也没有分毫动摇。

    一直练到夜深人静,风雪停息,弦月高挂,谢征才呼出一口白气,铿地收剑入鞘。

    转身正欲回屋,蓦然发觉前方矗立着一道身影。

    瘦削的男人站在墙根,不知在此看了多久,刀削斧凿的一张冷厉面容古井无波,瞧不出想法。

    “义父。”怔忡过后,谢征低下头,恭敬唤道。

    此人正是收养他的剑庄庄主,沈应看。

    沈应看望了他片刻,才生硬地问:“你叫什么?”

    “谢征。”

    “谢征,”沈应看说,“你的剑,还需再练。”

    “多谢义父指点。”谢征颔首,“必不会懈怠。”

    “……”

    “……”

    如出一辙的冷清个性,谁也没有开口,一阵默然。

    半晌过后,仿佛拿定了什么主意,沈应看负手转身:“明日卯时,你来庄门一趟。”

    谢征稍有不解,但庄主有令,岂敢不从,应声道:“是。”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行装,独身去往剑庄庄门等候。

    卯时刚过,沈应看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拂袖道:“随我来。”

    他没有解释要去哪里、做什么,谢征便不问,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沉默地走着,一路穿过庄前的树林,下了山,来到一处市井小镇。

    这年冬日格外的冷,滴水凝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路上异常萧条。

    偶尔有行人走过,皆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瞅见他们身上的衣物,当即露出惧怕的神情,匆匆躲开。

    尽管无论沈应看还是谢征都不喜打扮张扬,但那制式布料,一看就知不是平头百姓穿得起的,会有这样的反应也难怪。

    毕竟世家权贵,万一剐蹭磕碰到哪里、或是被看不顺眼了,项上人头可未必保得住。

    过去作为孤儿时,这是刻进骨头里的准则。而今,他却成了被避让的存在。

    也不过一年而已,天翻地覆。

    ……只因他如今,成了剑庄的人。

    谢征不由微微出神。

    他的目光移向身前的男人,那道瘦削背影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利剑,永不弯折。

    对于这位义父,他并不熟悉,也看不明白。

    说温情,鲜少呆在剑庄,见了面也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庄上大部分的孩子都有些怕他;说冷漠,偏偏又收留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命如草芥的孤儿,给了他们人人歆羡的身份和地位。

    谢征听小矮个讲过些许传言,沈应看剑术卓绝,地位超然,即便在达官显贵中也数得上名号。

    这就更奇怪了。

    在他的认识中,那些权贵从来不屑于将平民百姓放在眼里,可随意徭役剥削、践踏打杀。

    若需要养子养女、徒弟传人,多的是家伙愿意让自家子侄过来;沈应看何必费心费力教养一群孤儿,还要从中挑选下一任庄主?

    叫他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带着诸多困惑,谢征随沈应看在镇上逛了一圈,最后寻了处茶汤铺,随意就坐。

    担着汗巾的小二战战兢兢捧上茶壶和茶碗,沈应看端起喝了一口,问谢征道:

    “你觉得,这世道如何?”

    世道?

    余光扫过周遭破败门户,草庐烂瓦,又想到剑庄的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这边老翁哭丧,那边歌舞升平……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唇边泄露一丝讽刺,不知是对谁而去,谢征平静地如实回答:“不如何。”

    沈应看没有生气,他将茶汤一饮而尽,有几分失神。

    “比之从前,是不如何。”手指拨弄着碗沿上的缺口,他缓缓道,“比之今后,难说。”

    “……义父何意?”

    并不解释,沈应看一转话锋:“谢征,你可欲摘花?”

    见他点头,那双幽深双眸盯着眼前这位年少沉静的义子:

    “替我做十年事,我便予你。”

    “何事?”

    “不平之事。”

    谢征顿了顿:“对庄中其他人,会否不公?”

    “你入门太晚,论公道,谁也说不得。”沈应看道,“这个机会,你要是不要?”

    “倘若十年之间,有谁摘花?”

    “那便竹篮打水一场空。”

    “倘若……”谢征抬起眼,眸中泛起难言凌厉,“十年之间,我摘得呢?”

    沈应看一怔。

    等回过神来,他有如刀刻的脸上,首次泛起一抹浅淡笑意。

    那笑无比傲然,不带半分轻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