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鬼面娃娃(1) 第(3/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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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虽是年轻,但胜在干事灵活沉稳,不多时,便已在内室里换上了焐热好的暖衾新被,簟枕被褥皆用熏香熏过。

    裳婶亲身嘱咐了白露好几句,白露应声领命,且先去为景桃准备洗漱沐浴用的热水,裳婶吩咐毕,又对景桃道:“姑娘今夜好生安歇,有什么事唤白露去干就好,小人也在屋外候着,有甚么不妥之处且道一声。”

    “有劳裳婶了,其实我自己一人能行。”对于随身侍候的下人,景桃一时颇有些不习惯,她只是暂住此地罢了,但而今这般待遇,倒像是她是这宅邸之中的主子,隐隐让她有些惶然。

    “应当的应当的,你是侯爷带来的贵人,小人自是应当伺候好。”

    说着,裳婶小心翼翼地看着景桃怀中的猫儿一眼,眼神颇有些为难,叽哩不让下人抱,但让

    景桃一直抱着叽哩亦不是法子。景桃察觉到了,淡然地笑了一笑:“可以让叽哩今夜睡在暖阁吗?”

    叽哩其实有自己的栖处,在西跨院内院便搭有一个舒适的猫窝,从暖阁一路往西走,穿过月门便能到,但叽哩很是依赖景桃,它也有起床气,被忽然唤醒怕是也会竖毛。

    无奈之下,裳婶也只得苦笑一番,道:“劳烦姑娘关切,叽哩近几年被侯爷宠惯了,脾气有些微娇纵,姑娘将它放至在榻上便好,别让它沾床。”

    “裳婶的话我记住了。”

    别了裳婶后,景桃先是如裳婶所言,甫一入了暖阁后,将叽哩放至在暖榻上,为它盖好了薄毛毯,叽哩没有醒,睡姿微微有些酣然。景桃笑了笑,且去更衣,解去了衣裳裙衫,沉入浴桶洗身,肌肤沾了腾腾热水,她心神皆是一松。

    近半个月以来,她当真是有些累着了,偌大的暖阁里一派明亮温婉之气,两扇册叶小轩窗,东墙边置有一张檀木桌案,桌案上随意堆叠着几卷书简,陈设古色古香,轩窗外植有一丛半绿半黄的修竹,阁外隐约可听潺溪之水,越是衬得暖阁越发闲适幽静。

    气氛并不甚清冷,有叽哩在,反而有些烟火气,景桃沐浴更衣毕,那白露适时为她绞干墨发,方才景桃上床安歇。

    明面上越是安沉似水,心中越是颇有狂澜。

    景桃本该是睡着,但整个人儿一直至夜半三更,皆不曾合过眼,她轻轻翻个身,看着近处暖榻上酣睡的叽哩,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顾淮晏,他说他常年候在政事堂,不曾回过此地。

    骗子,若不是他常来,叽哩又怎会如裳婶所说的那般娇纵呢?

    见不着顾淮晏,不知为何,景桃心底开始有些空落落,至于为何空落,她又讲不清真切,正思忖间,阁外倏地传出了些微动响,好像有人入了府来。

    景桃心下微微一怔,徐缓披衣起身,搴开了门帘去看,在不远处的前院林道上,瞅到了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东橼院内寂静,暖阁廊檐之下的灯火晃晃悠悠,万物俱歇,人籁俱寂,男人的步履声没有停歇。

    景桃听着声音越靠越近,她拢了拢衣裾,微微抬眸,男人的面容在夜色辉映之下,逐渐明晰起来。

    月光之下,顾淮晏换下了官服,一身云白色衣袍,轻束一根玉簪,穿着清逸温雅,他的面容是略带惫色的,风声熹微,拂过他的广袖衣袂,有悦耳的簌簌声。

    眼前的他,仿佛是澹泊雅致的水墨写意,添一墨嫌浓,少一墨嫌淡,景桃的心逐渐热了,暖阁内的暖风微微吹出来,她的发丝在肩膊处翻飞飘扬,灯盏照亮两人之间的青石路,在此一刻,他也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眸底之中的微光。

    夜色如银河垂落,景桃看着顾淮晏踱步至近前,离她仅有两尺之距,藏在袖袂之中的手微松,她偏了偏颅首瞅着他:“……侯爷?”

    顾淮晏垂落眼睫,淡笑了笑,但语气上却是一本正经:“吵着你了?”

    廊檐之下,灯盏昏黄,朦胧月光将他面庞上的棱角软化,眉眸深邃,让他也比寻常要温柔。

    “没有,民女素来睡得浅,较为醒睡罢了。”景桃见顾淮晏此行一来,穿得有些单薄,她回身去暖阁拿了件较厚的围脖毛氅,有些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身上。

    她身量仅及顾淮晏的胸膛处,为他披衣有些费力,需要踮脚,但他似乎很享受似的,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薄唇上的笑意微微深起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景桃嗅到了他身上的木霜清气,糅和着院落里的薄荷辛香,恬静而淡泊,温温凉凉的,很是舒服。

    顾淮晏入宫觐见圣上,禀述滁州所发生的案情后,紧接着便是着手调遣人力去京兆尹府,交接陆尧溢死一案,从政事堂出来之时,已是三更时分,先是回一趟侯府。

    武安侯府坐落于大内雪鸿坊,雪鸿坊最是迫近皇城,乃是京城之中贵胄群集之高地,里中多是皇族国戚,八年前楚国公府没落,三年后他凭赫赫战功封得万户侯,侯府便是新帝御下所赐,府内是高宅深院,楼台巍峨连绵,虽是矜贵宏敞,但顾淮晏亦是并不常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