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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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这个亲生的女儿么?我在您心里,就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点份量么……”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乖巧的孩子反而最容易被父母忽视,若娘情况特殊,可杨兰亭作为母亲,也确实失职,平常不关心,事到临头了才来兴师问罪,难怪上辈子苏云清不愿据实相告。
“清娘,阿娘不是有意伤你的心,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气昏了头,你愿意听阿娘一句劝,便断了与赫连七郎的私下往来,让他聘了官媒上门说亲,光明正大与赫连家交往,才是正道。”
苏云清想到赫连家那群恶狼,恨不得生啖其肉,哪有什么结亲的念头,连忙摆手道:“阿娘,我不愿意嫁给赫连渊,你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
“真的?可不要诓阿娘,这是你的终生大事,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要你自己喜欢才是。”杨兰亭半信半疑,前些日子哭得眼睛都肿了,说她突然想开了,杨兰亭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既然云清和赫连七郎没什么私情,她也就放心了。
“此事就此打住,”苏云清第一次和母亲谈论如此隐秘的心事,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母亲愿意听她说话,那宋玉熙的事,也该提一提了,“今日我唤熙娘过来练字,瞧她身上素净得很,人也瘦弱,我桌上一碟枣泥糕,叫她一气儿吃光了,府里不曾短过她的份例,怎么养成这么一副小气模样?”
杨兰亭惊讶地看她,有些不可置信:“熙娘真的吃光了整整一碟枣泥糕?”一块枣 泥糕有巴掌大,又噎又撑的,若不是在自己院子没吃饱,怎么会吃这么多?
“正是,像是饿得不行了。”
“这事你先不要发作,我让窦妈妈暗中去厨房和松枝院查探一番,像是底下的人拜高踩低,阳奉阴违,克扣了主子。玉熙孤苦无依,阿娘又脱不开身,你与她年岁相仿,平日里有什么饮宴游乐,你多带着她去,不说改了这畏缩性子,增长些见识也是好的。”
杨兰亭叹口气,从前在家里,她是母亲带大,妹妹杨兰心是祖母带大,本就不怎么亲近,再加上兰心不会说话,一到及笄,有个落魄书生愿意求娶,杨家就连忙发嫁了她,上船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人去送。杨兰亭那时定了一门好亲事,高兴都来不及,忙着在房中绣嫁衣,哪在乎这么一个不亲近的妹妹出嫁,谁知道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兰心便死在了婆家益阳。
闺阁女儿,投胎是前半生的命,嫁人就是后半生的命,兰心两样都没投出上上签,草草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苏云清不知道母亲走神想的是什么,在她看来,宋玉熙吃不饱可能是下人克扣,可每月每季做的新衣裳总不见她穿,下人们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偷窃主子财物,既不是人偷的,那便是宋玉熙自己偷偷拿出去当了。
这事苏云清当年落魄的时候,也干过。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杨兰亭急着回松茗院照看苏云若,往日苏云清总觉得母亲忽视了自己,今日才有些理解她,也许是重生前她也差点做了母亲,也许是今夜的清风,吹散了遮翳明月的乌云——
杨兰亭回了松茗院,见女儿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一手握着竹马,一手拿着数筹,摆做一根、两根的小堆,动作迟缓,摆出的算筹毫无规律,看起来是随意为之。
乳娘孙妈妈在一旁指点,想让她按着“一二三四”来摆,苏云若置若罔闻,毫不理会。孙妈妈满脸急色,愁得直摇头,若娘打出生起,除了偶尔唤一两声“娘”,几乎从不说话,大娘子到处求医问药,也不见什么起色,这两年松鹤堂那边愈发不满,指责大娘子未尽人媳孝道,闹得不可开交,原来大官人也是支持大娘子寻医的,可侍郎官声不只在朝廷政绩,也在修身齐家,御史揪着此事不放,大娘子只能留在京中,若娘的病也就耽搁了。
“若娘在做什么呀?阿娘可以一起玩吗?”杨兰亭除了外衣,在苏云若身边坐下,轻声细语,丝毫不见方才对苏云清的疾言厉色。
苏云若似乎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应,仍然沉浸在算筹的世界里。
“若娘想不想出门玩?明日阿娘带你放风筝好不好?”杨兰亭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论苏云若有没有反应,依大夫所言,时时同她讲话,或许有一天她能回应。
苏云若玩累了,歪着脑袋睡过去,杨兰亭把小女儿抱起来放进被窝,忽然“啪嗒”一响,从她身上落下一物来。
杨兰亭捡起来看,是一块刻着纹路的杨木牌子,磨得十分光滑,花纹里填着红墨,像是一只工笔的鸟儿,画技十分拙劣。
杨木价廉,不像家里的,也许是小女儿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捡到的吧,杨兰亭没放在心上,只把牌子捡起来,收藏在苏云若最喜欢的玩具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