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大漠孤烟(七)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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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掠过荒原,呼啸而过,将墙上嵌着的花窗吹得框框一阵响。www.airanwx.com
温暖的砖楼内,医工就着闪烁的烛火,仔细将厚厚的纱布剪开,问道:“还疼吗?”
“不疼。”
听到贺兰绪的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将伤口表面的死皮撕去,慢慢涂上清凉的药泥:“少主的运气不错,受的都是些皮外伤,细心养养就好了,没什么大碍。若是不小心伤到筋骨,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将他的左腿包好后,医工在桌上留了几副药,细细叮嘱后便垂手离开了。
门窗拦下了屋外的狂风,壁炉里的胡杨木点了火,劈里啪啦地响着。
燕无涯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在风中颤抖的枯树:那老树不敌自然之力,被风拦腰折断了,根根枝桠犹如利剑,直直刺向苍白的天空。
九年未曾饮血的神树,是否也像这路边的树木一样,自然地干枯死亡了呢?
即使开了那扇门,它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才对......可那晚的异动又是什么,难道族长说的竟是真的?
就在燕无涯皱眉沉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嘎吱”声。他回过神来,转身一看:原来是贺兰绪下了床,正挪着碎步到桌前找水喝。
“等等。”燕无涯将他重新按回床上,转身倒了一杯水,“既然身体没好全,就先歇着。”
贺兰绪没说话,只顺从地接过陶杯,小口小口啜饮着茶水。他的枕边放了一本旧书,书页发黄至透明,边缘因多次摩挲而起了毛边。
燕无涯瞥见上面的“胡弥”二字,心头一动,问道:“还在想那事?”
“我实在想不通,”贺兰绪眉头紧锁,内心涌起浓浓的不安,“当时,我想仔细看看那扇门,却意外被骆驼刺割伤,流了好多血。”
说到此处,他脸色一白,双手无意识团住发烫的陶杯,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血一滴上去,它就……”
燕无涯见他眼中闪过惊惧之色,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们已经安全回来了,再也不会去那儿了。”
“但我还想再去一次,”贺兰绪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胡弥是梵花铃出现过的地方,不仅和林儿牵扯颇深,甚至还与我的家世有着密切关联。”
“我一直没有问爹爹,就是不想让他胡思乱想,如今……”
“可是那地方......”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吵嚷声。二人话语忽顿,互相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只听一把木椅翻到在地,随即而来是一记闷拳声,赤那的话吐得又急又快:“你说什么?那天你为什么不说!现在这狗屁天气你让我去哪儿找?!”
“咚”地一声闷响后,楼下忽地静了静,只剩下沉重的喘气声。紧接着,隐约的抽泣声传了上来,是图雅在哭:“不是说早就好了吗......帮主,那帮主现在要怎么办?”
“我,我......”医工声音沙哑,已是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听到这里,贺兰绪心脏骤紧,猛地坐起来,拖着伤腿就往楼下跑去。
陶杯滚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咚,咚,叮咚。”彩色玻璃窗发出清脆细密的声音,犹如珠玉落盘,当啷作响——是外面下起了冰雹。
贺兰吉辉独自走在漫无边际的大漠里,金黄的太阳垂在沙地上,将周围一切烤得滚烫。
这是他走了千百次的商道,所有景物都与往日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前方的沙丘上出现了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又黑又亮,比车师的母河还要澄净,又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干旱贫瘠的大漠,需要这样清澈的甘泉。
贺兰吉辉走上前,温柔地将婴儿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自己与塔娜多年无子,这就是沙漠之神赐给他的孩子。
男人的胡茬没有刮干净,硬硬的,刺得贺兰绪有些难受。
他艰难地将手从襁褓中挣脱出来,揉揉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过路人。过了一会,他好似认出了眼前之人一般,竭力张开蜷着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贺兰吉辉的手指,咧开嘴巴咯咯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大漠,就这样伴着贺兰吉辉走回车师,踏遍大漠,度过了他的余生。
“爹爹?爹爹!”
贺兰吉辉慢悠悠睁开眼,看见贺兰绪跪坐在地毯上,正紧紧握住他的手,焦急地唤着他。
“我,我没事。”他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双唇,沙哑着声音回道。
贺兰绪将他扶起来,拿湿布润了润他的唇,又从图雅手中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喂着他。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的胡杨枝还在‘劈里啪啦’地燃烧着。燕无涯、赤那、图雅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