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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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她重生称帝了》
雪后早上那天,孙赖子在草垛里冻醒,摸到满头满脸结冰的血,全然没了头绪。
他在孙家庄里打群架,在云州城里械斗抢地盘,他见过自己肠子长什么样,见过别人脑浆子什么色,却从来没有这么、这么茫然地顶着一头的伤,坐在草垛里过。
这让他感觉,突然从人变成了野狗。
他只记得他和小杨、强子去陆风家里偷东西,打算给陆风点教训,后来的事就断片了。他的记忆像被舂米的杵子砸过一般,稀碎散在脑海里。
直到某天,他进屋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下,差点栽倒在地上,受伤的脑袋一晃就更疼了,他捂着头站起来时,看见了炕几上的蜡烛,一点灯豆,幽幽暖光。
刹那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想起他迈进陆家正屋时迎面来的一击,想起他昏昏沉沉趴在地上,小杨和强子都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上气,他想翻身,眼睛缝里瞧见——瞧见一双穿着净袜的小脚,脚尖勾着鞋面,脚后跟空空荡荡。
似乎有个年幼的女孩子,坐在灯烛边。那场景昏昏沉沉看起来,像梦境一般。
然后又是一重击砸得他直翻白眼,昏死过去。
孙赖子想了诸般可能,最直接又最令人不敢相信的就是,陆风的妹妹,砍瓜切菜一般料理了他们三个。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孙赖子让手下盯紧陆风陆月两兄妹。
紧接着云州城里出了件大事,雪花一般的消息,扑面而来扑得孙赖子通体发寒,这是一场大局,一场精心设计的阳谋。除了他,可能没有人会发现,这场知府衙门和段家的争斗中竟有一条暗线,握在陆家人手里。
他可能是唯一知道的人。孙赖子太害怕了,如果一件事只有他这么个局外人知道……
孙赖子心里莫大的后悔,后悔己为什么要窥探陆家的事,可这天幕一般的悔意中,掺杂了一点点兴奋的火星。
就这样,孙赖子站在了陆家门口,吹起了冷风。
陆风走了出来,站在了门的另一侧,他们两个谁都没说话,静默了半晌,孙赖子嗓子发紧,开口道:“侯府察觉了,营里要对你发难,你小心点。”
陆风极其克制的哦了一声,孙赖子像往常一样迈着八字步,牵着骡子往远处去,忽然他就听见身后,陆风往屋里跑的动静,乳燕投林一般。
孙赖子腿一软,整个人像一侧歪去,幸好扶住了骡子没有摔倒,他爬上车,连声的快快快,让骡子快走。
他想起来,下雪那天夜里,他和小杨在雁尾村蹲守,强子过来报信,说陆风跑去营里了。
陆风为什么跑?是和我一样吗。孙赖子眦目欲裂等着远处,他现在也好想跑,跑的越快、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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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火急火燎把孙赖子的话告诉妹妹,陆月把买来的笔墨纸砚在炕几上摊开,砚台里倒点茶水,细细研墨,头也不抬,“营里为难人的手段有哪些?”
陆风道:“段家查出我背地里帮着文知府的事,现在想处置我。一般来说,营里处置人要么上刑,要么赶到偏远的地方受苦。”
陆月问:“两种方式,你该如何应对?”
陆风道:“上刑,我不能干,大不了就跑。赶到偏远的地方受苦,唉,熬日子。”话尾,叹了口气。
研出墨汁,陆月拿起那只细毫笔,沾满了墨,悬腕落笔,“若是对你上刑,你就逃,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长大了。”
听到妹妹说她长大了,陆风心头一热,滚烫踏实。
“若是遣你去边防要塞,倒是件好事。”陆月停笔,手指节抵着下巴,端详着自己写的字,“要在军营里站住脚,军功最要紧。哥哥你在粮仓干活,永远只是个无名小卒。”
陆风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跃跃欲试又隐隐担心,“哪怕有功,营里也不会给我升迁。”
“有功最要紧,”陆月撂笔在玉枕上,看向哥哥,双目莹亮,“位份最不要紧。你看古往今来草寇起家的帝王,谁要旁人给他封功?”
陆风心里咯噔一声,草寇、谋逆、称帝这样的话,谁人都不敢说。
“人心归附,到时你不是将军,也是将军了。”陆月举起还未干透的纸,抖了抖。
陆风起身看妹妹写的大展宏图四个字,温婉灵动如垂首芙蓉,赞道:“写的真好,玄女娘娘教你的吗?”
沈娘娘教的,她那时临字用的是娘娘现写的诗词,读书看的是娘娘读过的书,行间总有娘娘的注解。时间久了,陆月一撇一画都染上了沈娘娘的神韵。
陆月撇嘴摇头,“字好看,可不适合当对联。”
她见过最适合当新春对联的字,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林世子的字。那字如兰陵破阵长枪,筋骨傲然,锋芒毕露。
贴在大门上,鬼神莫近啊。只可惜字如其人,林世子崖岸高峻,定不肯将自己的墨宝贴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