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误会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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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是个女子》
满室寂静,江风之回视着那双如星月清明的眼眸,还未应答,便见眼前人星眸弯弯,坦诚地道:“我也担心殿下。”
“所以,便忍不住来了。”
花叶轻轻颤响,玉案上青釉莲灯金光摇曳,他的目光忽而忘了移开。
江风之微微启唇,竟一时无话。
凌月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的面容,见他如雪的颊侧隐约浮着一丝血色,稍微安下心来,“殿下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果然多加休养有所助益。”
江风之知晓她纯挚的心性,无论对谁说话都是这般直来直往,毫不掩饰关切之意,他低叹一声,又问:“你方才说有出乎意料之事,是何事?”
凌月笑意忽敛,自袖口取出一个玄色的香囊,“是西市的巡辅,沈夜。”
“来殿下这里之前我去了西市,见我给沈夜的香囊竟出现在赵浪兴手中,而赵浪兴还打着我的名义欺压西市百姓。”
她的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愤懑,同时又满是不解:“莫非他们二人早有私联,沈夜特意问我要了香囊,其实是为了交给赵浪兴……”
江风之垂眸凝视着凌月手心的玄色香囊,又望向她眉头紧锁的面容,“你们,交换了香囊?”
他正当凌月不知晓交换香囊之意,却见她点了点头,慨然地道:“是,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入飞凤军为将,没曾想,他竟是虚情假意。”
结合凌月愤慨的面容,此话在江风之耳中有了别样的意味,他敛了神色,颇有些规训下属的肃然,“若真想入飞凤军中,便应多将心思放在当前职责之上,思索如何破此险局。”
凌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下明白自己确实应当更加沉着冷静,不该轻信未有深交之人,便抱拳应道:“是,凌月谨遵殿下教诲。”
“……方才我眼见着西市百姓被人欺压,却因大局不能出手相助……这才发觉,隐忍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
黎明前的长夜,真的太难挨了。
她复而抬首,目色不忍地凝视着江风之,“殿下将中毒之事压下,殚精竭虑为百姓筹谋,无数个漫漫日夜,所承受的煎熬必定比凌月现在所受还要巨大得多……”
那一日她将夜行术练得初有所得之后,才从殿下口中得知他中毒之事被压下的缘由。
是殿下六年间率飞凤军南征北伐,才大败强敌北纣,招降南楚,平定南北边境,可若百姓得知他失去武力,无法再领兵作战,民心必然陷入纷乱;而若消息走漏到四方边国,蠢蠢欲动的外敌亦极有可能趁着群龙无首之际卷土重来。
是故,他主动请求陛下将中毒之事压了下来,只在暗中查探对他下毒的幕后之人,如今朝堂之上,惟有天子近臣知晓他身中奇毒;
而因飞凤军常年征战在外,凤临城内的巡防也逐渐被威王扶植的千羽卫把控,如今千羽卫在京城内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奈何飞凤军驻守于城门之外,鞭长莫及,所以他才需要有人为他手中利剑,替他刺入千羽卫中。
于是他便以选拔新任飞凤军将领为条件,说服陛下准允女子应考恩科,他予她磨炼的挑战,更予她乘风直上的机遇。
他为大璟,为百姓,亦为她殚精竭虑,可他所受的一切苦楚,却隐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水面,无人知晓。
凌月心中激荡,久久凝视着他,而他,亦明了她未说出口的汹涌思绪——只因为她毫不设防的双眸,隐没痛惜,褪去怅惘,逐渐凝结成石赤不夺的坚毅光华。
“那些伤心劳神的事,以后,就让我来替殿下分担。”
明黄火光映在江风之眸中,有些轻颤,静默良久,她听见一道极清浅的回应。
“好。”
*
翌日,凌月起了个大早骑马出门,为了不让赵浪兴有机会偷偷把香囊还给沈夜,她需得赶在沈夜之前抵达西市。
所居待贤坊坊门才刚洞开,凌月便第一个出了坊门,以律令规定的马速赶到西市之时,才方至卯时。
听着武侯铺外骤然响起的马蹄声,赵浪兴快步迎了出来,看见凌月,面上有些许惊讶,“凌巡使今日这么早就来了?”
凌月利落跨下马背,很是坦然,“昨日才刚宣读了武卫管治条令,本巡使自然要来瞧瞧成果。”
“是是是,下官这就让武卫们出来巡市!”赵浪兴猛敲几下武侯铺前的铜锣,“今日轮到谁巡市了,赶紧出来!”
高声喊罢,他又殷勤赶到凌月马前接过缰绳,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黑马,“凌巡使,这等小事就让小人来吧。”
乍响的阵阵铜锣惊动西市北面的许多商铺,位于武侯铺东面的王溪药铺打开店门,王掌柜循着声响朝对面望去,见赵浪兴对凌月点头哈腰百般殷勤,不由得嗤之以鼻。
凌月环视一圈四方投来的视线,却见他们纷纷垂首,躲避着她的目光,她心下一叹,将视线转落于马厩里恭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