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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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死对头相看两厌后》 

    孙介醒来时,四周黑魆幽暗,仿若梦境般迷蒙。他动了动手脚,发现手脚像被束住,难以挪动,但身上明明什么也没有,正疑惑时,兀地里,黑暗中不知何时燃起了烛光。他盯着烛光看,烛火飘忽,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更多,视野里仿佛都是一闪闪的烛火,他脑子也像被人错拽拉扯,混沌杂乱,慢慢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就在他阖眼的刹那,黑暗里走出来一人。陆霁手执银针,挑了下灯芯,烛光倏然大亮。他走到榻前,推了孙介一把,见他没有反应,遂将手中银针在其头顶三穴各扎一下,少顷,便见孙介睁开眼皮,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这是陆霁从前混迹金陵时跟一个方士学来的定魂术,在活人头顶三穴扎针,能令他在无知无觉下吐露真言。因方术与巫蛊被当今天子厌恶,所以至今知道陆霁能使用这套术法的人屈指可数。

    闫风识自一侧走来,在孙介面前站定。他身量欣长,这一站定直接将孙介笼在阴影里。而他面前,孙介仍痴愣发呆,浑不知眼前发生何事。闫风识以目光示意,见陆霁点头,便知术法已成,略一思量,问出第一个问题。

    “三月春是何物,你可知晓?”

    孙介呆滞的眼珠微微一转,顿了数息,他张开嘴,慢慢吐出两字:“知道。”

    闫风识眉心一突,又问:“你手中可有此物?”

    孙介仍旧慢吞吞道:“没有。”

    没有?

    “那谁有此物?”

    孙介呆愣愣,好半晌才“啊”了声,似乎不能理解这问话。

    闫风识蹙眉,旁边陆霁早等得不耐烦,他厉声一喝:“把你知道的关于三月春的所有,全部说出来!”

    孙介依旧梦游般,顿了顿,肥肠嘴开合,一字一字往外吐。他的话不长,不过片刻,便已说毕。

    这下轮到陆霁“啊”出声,转过头道:“表兄,孙药王这……他知道的也没多少哇,亏我们大费周章把他弄来。”

    闫风识凝眸,将孙介略显迟滞的话语一字一句揣摩分析。他的大意是说,三月春出自苗疆,在当地为圣物,只有苗巫才有。此前闫风识曾问过医正署,三月春一词的确自苗疆传出,但医正们俱只闻其名,未知其物,连中毒后的症状,也是从一本巫医手记中得知。

    孙介的话与医正的话相互印证,也就是说三月春的确是罕见毒药,只有苗疆巫人才有。

    但,如此不寻常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卢氏别苑里,凶手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毒死一个无依无凭的女郎?

    窗外夜枭飞过枝头,发出咕咕怪叫,陆霁忽然一个激灵,压着嗓音道:“表兄,说起苗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金陵城倒曾有个……”,他以手指天,“开国圣母皇后——”

    闫风识拧眉。

    开国圣母皇后,元帝淑妃,最初的身份正是苗疆巫女……然圣人已逝,即便她曾经的身份再特殊,也和如今的案子无关,此刻提起亦有不敬之意。

    闫风识本想提醒陆霁,心底却突划过一道念头:圣人虽已仙逝,但后代仍在,巫女之后,会不会也知晓些毒蛊巫术?

    正思量间,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声音轻缓,接连不绝。

    闫风识与陆霁对视一眼,两人神色瞬间戒备。闫风识走到围屏后,陆霁以口型示意,顿了几息后,来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个端酒葫芦的粉衫酒伶。

    她见门被拉开,先是一愣,随后扬起笑容:“客官,我来添酒,您……”

    她朝室内望寻,陆霁本想说不用,又想起什么,走到蒲榻前扶起孙介,打了个酒嗝呵呵一笑:“这位胖老兄,方才我俩一见如故,正商量到他那头喝酒,见见他的弟兄们,他在……虚……”

    酒伶会意,体贴答:“可是虚白?”

    陆霁粲然笑道:“正是,我于此处不熟,阿姊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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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房门,闫风识从围屏后走出。他仰望窗外,弯月薄凉,万户沉寂。

    虽然药王孙这里并没有多少线索,但今夜也并不算枉来。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金盘露果真醇香,却不能让他沉醉。他想起之前的推测,眼睫一动,眸子如夜深沉:若是下毒的人是萧娇,为何她的杯中也有毒药?那个女郎……

    脑中不禁回想起头两次遇见萧娇的场景,她一颦一嗔都是那么鲜活,十足不像个狠厉歹毒之辈……

    他自酌片刻,陆霁还未回来。他知他虽性子跳脱,但行事却十分谨慎,因此并不担心他于此处出什么岔子。果然等了会,陆霁回来了。

    闫风识搁下酒杯,以眼神询问,陆霁满脸幽怨朝蒲垫躺,躺下又起身,嫌弃似地拂开底下蒲垫,从一旁拿了个新的重新垫下,方满意落座。

    一开口就跟闫风识诉苦:“那孙药王酒品真不行,不就多灌了他几口,不但朝人嚷嚷,还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