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唐祁安静地坐在床边，盘着腿，背对着床外，细瘦的脊背微微弯着，他一直都不怎么挺直，习惯性驼背。

    但是看起来却又不觉得痞气，只觉得肆意。

    唐祁看着窗外，大树抽芽，淡淡的绿色很养眼，有点舒服，他往后靠“了靠，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掌托住。1292615

    “还没吹干。”何绥玺沉声道。

    他给唐祁洗了头发，现在已经吹到半干了，细软的发丝从他指缝穿过，洗发水淡淡的香味飘散开，不如唐祁的信息素好闻。

    唐祁的头发不怎么黑， 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光，浅棕色很好看。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掩盖了两人的情绪。

    他们都很冷静，尤其是唐祁，大概是挺久之前就知道自己会离开，所以，真的发生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就是有点后悔，要是狠狠心早点离开就好了。

    他真的舍不得何绥玺。

    舍不得他为自己难过，舍不得让他再承受-次诀别，更舍不得他以后总要想自己。01613gk

    “吹好了。”何绥玺揉了揉他发顶， 细软顺滑的头发蓬松起来，他的发尾更长了，已经超过脖子了，彻底盖住了腺体。

    唐祁笑着回头，然后温软地靠在他身上， “帮我梳一下吧。”

    不用他说，何绥玺已经拿了梳子过来，他经常给唐祁梳头发，这么长的头发，也只给唐祁一个人梳过。

    唐祁的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握着何绥玺的手，那么凉，比他的体温还低。

    “何绥玺，我们回家吧。

    相握的手猛地僵住，何绥玺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转过来，然后压低身体笼罩着他，把他完全圈在自己怀里，呼吸急促，黑眸阴沉带着怒气。

    唐祁淡然地看着他，笑容浅淡，在等他的回答。

    何绥玺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很沉，却又虚弱的只有气音，咬牙说道: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门口种了花，想回去看看。”唐祁说。

    “还有我在柜子里放了很多糖， 要拿给小朋友们，但是不能多给，会吃坏牙齿。"

    “我的画稿已经完稿了，但可能还会有什么事，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编辑了。”

    唐祁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累了，身体也更软塌地靠在何绥玺怀中。

    “我还没去北方看过大雪，听说可以把人埋住，还有南方的大海，沙漠里的星星，好多没看过的风景.....你帮我去看看行吗?"

    唐祁说完就扬起淡淡的笑容，浅茶色的眼眸映着眼光，他勾起唇角，是一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容。

    “不。”何绥玺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拒绝。

    唐祁摸着他的脸，故作轻松地笑了， “那好可惜，都没人能帮我看看了.

    何绥玺受不了的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声音哽咽破碎，“唐祁，不要逼我了。”

    唐祁喉咙上下滚动着，眼里涌出一阵阵热意，然后他用力咬着下唇，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几分钟后，何绥玺冷静下来，然后才开口: “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你陪我活下来，另一条，我陪你死。”

    何绥玺语气笃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唐祁。”

    唐祁把脸按在他肩上，声音又闷又沉， "可是，万一我又能活下来怎么办啊?"

    抱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唐祁继续说: “你也走了，这个世上就没人再念着我了，万一我回不来怎么办。”

    “不要逼我了....."何绥玺抱着唐祁恸哭不已，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高大的背，几乎瘫在唐祁怀里。

    忍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6210510424

    唐祁眼底一片痛色，心脏抽痛，喉头泛着血腥气。

    对不起。

    除了拥抱，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何绥玺。

    “上次找到那位老僧的时候，他说，有些创伤是魂灵中带着的，会慢慢显露出来，我当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懂了，就是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

    唐祁声音轻颤着，他用微凉的鼻尖轻轻蹭着何绥玺的脖子， “我本来早就死了，不对，应该说确实早就不在了。”

    “何绥玺，说不定现在这一切都是梦呢?你梦到了我，我们相爱我们结婚，我们标记终身， 这都是你最渴望的东西吧。”

    “梦醒了，我就不在了，你就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唐祁的声音很轻，也偏凉，慢悠悠的语调治愈又温暖。

    在这种环境下，也真像一场梦。

    何绥玺本该义正严词地拒绝，反驳，告诉他不可能。

    但他确实慌了，脸色煞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