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慈母手中线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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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来一本吗?》 

    来人是杨柏,杨春生的长子,手中攥着那颗红鸡蛋。

    红得十分均匀,如同今早的旭日。

    不枉她昨天涂了整整一刻钟,放在风口晾干,碰都不敢碰一下。

    “应家妹妹。”杨柏踌躇片刻,将鸡蛋递给应随星,“我知道,我在学业上缺少禀赋,我爹娘供我读了十几年书,我连个童生都不是。可今天它偏偏出现在我爹的篮子里,让我生了几分妄想。

    “我爹让我来跟着你念书,我自己也愿意试上一试。我家今年的新米还没打下来,秋后再给你束脩行吗?”

    “杨柏大哥,谢谢你相信我。”今天早晨“蛋落谁家”是她反复考量过的,杨柏,就是她选中的人。她知道杨春生家对杨柏寄托的希望,知道一家人的淳朴与拮据,知道杨柏自己的不甘,因此,她知道杨柏一定会成为她的第一个学生。

    而她不会辜负这家人。

    应随星指了指学堂木门,尾调甜甜地上扬:“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学生,按规定,不收束脩,这鸡蛋大哥自己珍藏着吧。”

    “好!”

    话音未落,一名应随星不甚熟识的妇人领着细瘦小孩子缓缓步来,妇人把孩子往前一推:“小阿星,你刚才说前三个到你这念书的不收钱粮,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应随星摸了摸小孩子的发顶,应道。妇人她没见过,这个小瘦猴她认得,昨天和杨天辰一起玩儿的。

    杨柏帮着作证:“秋姨,应妹妹真的没收我的东西。”

    秋姨已经生出细纹的面容笑出更多纹路:“那我们要是前三个,小浩就交给你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他,好不容易给一口饭,孩子长大了,实在没钱让他念书,跑出去混又怕学坏,放在你这儿,刚刚好。”

    杨浩就笑不出来了,他颇有些愤愤不平地瞪着应随星:本来他家穷,学没上几天,认识些大字。秀才没了,天辰余庆都不用上学了,他们能从早到晚抓鸟摸鱼,现在可好,娘非要把他一个人送来读书,还是交给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

    应随星不管杨浩在想什么,拍着胸脯就对秋姨保证:“您放心把他放在我这儿,晚上全须全尾地给您送家去。”

    “好,小浩你安生地着阿星姐姐学,不然仔细我好好儿管教你。”秋姨半是叮咛半是威胁地放下一句话,应随星知道,这话也是对她说的。

    两个学生,可以开班了。

    “你……让你办成了?”贺遥看看杨柏,看看杨浩,再看看应随星,心情称得上难以置信。

    应随星狡黠一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气馁了吗?”

    “你还真有两下子。”贺遥目不转睛地盯着应随星,他想知道,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如何有想法有胆量有信心做出这般事情。

    这和他哥不一样,他哥生下来就备受瞩目,爹爹堆上数不清的资源才培养得他能力超群,然而这位,应当称作应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好了,两位贵公子,请便吧,我要上课了。”应随星看也不看杨浩一脸的不情愿,强行牵住他的小手,“我说过,我并非闲人。”

    她不会允许自己是个闲人。

    木门吱呀打开复关上。

    贺迩伸手在弟弟眼前挥了挥:“阿遥,我们也不好闲着,昨日说好的,该去春生大伯家帮忙了。”

    面对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大学生,应随星自然要分批教学因材施教。她有到山区小学支教的经历,学生少的地方,一整个小学一到六年级凑成一个班并不稀奇。

    她把誊抄自《科场觉迷录》的县试第一场试题发给杨柏:“限时今日散学前写完,无论完成与否,都要交上。不得翻书,不得提问。”

    理应还有一句,不得交头接耳。不过总共一个考生,无所谓交头接耳。

    此之谓,摸底考试。

    一名合格的夫子,自然要弄清楚学生的真实水平,再有计划地培优补差。

    “好。”杨柏年过二十,明白道理,不用多费口舌和心思。

    至于杨浩,开蒙水平,暂且不准备应试,却最宜于打造一个立竿见影的活招牌。不好只一点,得想法子哄着。

    杨浩特意挑了一个离杨柏最远的位置,生怕应随星和杨柏说完话就注意到他似的,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愣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酉时。杨浩掰着手指头算,居然还要整整五个时辰才能回家!到那时候,杨天辰他们肯定都各回各家了,还有谁跟他玩儿呀。

    杨浩越想越心灰意冷,只觉得板凳上安了钉子一样坐不住,甚至怨起娘亲来。天知道应随星会如何对待他,他又不像杨柏大哥会写诗作文,总不能也做一整日的题,该不会让他抄书吧?听说应秀才就总是罚杨天辰抄书。

    “杨浩。”应随星的指节轻叩桌案,“我知道你不想干坐着,也不想听我念之乎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