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旧学堂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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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准备的。从正面,看不出半分痕迹。
取下册子,应随星发觉这用于悬挂的棉线较之装帧线新上许多,应当是悬册之人时时更换的缘故,换言之,有人时常翻阅之。这人自然不是她,更不会是目不识丁的杨二姨和姨丈。
册子的封面封底用的是习字的废纸,那缝衣裳的棉线又不起眼,丢在桌案上未必有人会多看一眼,应随星轻轻翻开,卷首写的几个大字却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科场觉迷录。
署名处涂涂改改,最后是“无路生”。第一版涂改处隐约可见一个“应”字。
确定了这“觉迷录”是亡父遗物,应随星决定继续翻下去。
没有任何体例说明,第二页赫然是“平康九年县试手录”,后面是数页的时文、试帖诗等。紧接着是“平康十年府试”“平康十一年院试”“平康十三年乡试”,然后,便是翻不到底的“乡试”。
突然有一年,册子上突然出现了“平康三十一年会试”,依旧是字迹端正的题目与文章。但是,这场考试以后,亦没有更进一步,直到去岁,康宁二 年。
应随星心下大惊,所谓《科场觉迷录》,实际上,就是一本长达三十余年的科举真题集!
真题!带答案的!
真题集对于应试是什么概念?只消看现代社会的五年真题十年真题有多热销便知了。
这真题集还得益于应至舒的科举之路半程顺遂,半程坎坷。平康九年,推算回去他才十五岁,就连续过关斩将,十七岁中了秀才,极有希望鲤跃龙门当上举子,这一跃便是二十年。才积攒下如此一本。
可应至舒至死是个秀才,如何能写了半册的会试卷?
来不及细想,应随星下意识地把册子藏进怀里,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找点事做,找点事做。”她在小小的堂屋里转了三圈,总算降温了些许,她也注意到了被她无意识撕成一条条的窗纸,对,修窗户。
应随星翻出父亲练字的宣纸,掸去灰,比在窗框上了,才发觉没有糨糊。
无奈,她奔波半刻回家,舀了一碗玉米粉,一点点尝试加水,熬出一盆像样的粘合剂。临出门,一只脚迈出门槛又收了回来。
她捡出几根柴火,让玉米糊保温而不至于损失太过,并把捡出的柴火在门口面向杨二姨家方向的位置搭起一堆,又翻出守灵时叠的金银元宝,外加一沓白纸铜钱,一点一点丢进火里,任由烟雾上升。
“爹爹,女儿给你烧纸了,爹爹在那边不用舍不得吃穿了……”
“爹爹,二姨对我可好了,你放心……”
“爹爹,你留下的,我都会看顾好,你放心。”
杨二姨在地头遥遥地看见烟,拍了拍蹲在旁边的丈夫:“当家的,那是姐夫家么?”
“瞧你这记性,阿星不是说了把姐夫的东西连纸钱一并烧了,这会子也该收拾妥了。”杨明答道,“烧干净了好,省得阿星多念想。”
太阳不断攀升,虽已入秋,仍然翻涌着热浪,应随星在田埂上小步奔跑,额头沁出薄汗,心中反而平静得多。趁着方才熬糨糊的时间,她的思绪已然冷静下来。
接近学堂,应随星却看到两个人影。
一个负手而立,一个鬼鬼祟祟,鬼鬼祟祟那个还在对学堂指指点点些什么。
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衣着来看,这两人绝非村里的庄稼汉。
应随星抱着玉米面糊糊,停在了距离二人十步处。离得近些,能看到一个身上银色暗纹时隐时现,一个身上金丝滚边波光粼粼。两人身上佩着款式一致的玉佩,更兼镂金革带,立在田野上显得光彩夺目。
只听鬼鬼祟祟的说:“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闹鬼?”
站得板正的说:“子不语怪力乱神①。”
另一个又说:“茅屋,雨夜,你又是书生,这得多招野狐精啊!”
听声音二人都很年轻,长不了她几岁,但重要的是,应随星咳了两声:
“二位,青天白日,造谣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