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堆堆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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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坠的傍晚,阿岑把醉酒的店主扶回他的床上,等冯湘收拾好桌上的残局后,两人骑上马,向北去一个只在店主口中听过描述的地方。m.lanyuezdh.cc
距离这片乡里路程遥远的一条小河口边,是孔家畜养牛羊的田庄,那里被清缓的河水和草地包围,孤独如遗世。
阿岑和冯湘快马骑了一个时辰,连月盘儿都看得亲近了,到那河边时忽觉凉爽,满耳听到风中草穗儿一起蹭出的沙沙声,而田庄里一星灯火微弱的光,似乎将要被无边的黑夜淹没。
阿岑和冯湘在田庄门前下马,叩响破旧的木门。
“是谁?”院子里传出男子平淡,低沉的询问,牲畜在他周围拥挤地躁动着。
“我们是从乡里来的,早上刚见过孔乡老。”阿岑这样回答。
田庄上的男子打开门,露出精瘦,凹凸分明的脸,他应该从不收拾自己,发须杂乱到有如被埋在草窠里。他眼中的亮光苍白,因为阿岑提起孔乡老而略显好奇,他不像是恶人。
阿岑向他笑笑,主动挤进门里,打量左右后感叹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牛和羊。”
冯湘向男子微微一礼,“打扰了。”
冯湘也进门跟上阿岑,看见院子里围关着黑压压的牲畜,让冯湘想起以前她的小小羊群,其中她特别喜欢的那几只,冯湘清晰地记得它们柔软的卷毛和可爱的花色。
“你是孔业?”阿岑问开门的男子。
男子没有对这唐突的拜访很不耐烦,将门关起一些后问:“是老爷让你们来的吗?你们要买牲口?”
阿岑说:“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去孔家拜访是因为昨夜遇到了一个女鬼。”
孔业惊吓地张大嘴,说不出一个字。
阿岑继续说:“听说这个女鬼经常在乡里出现,你认识她吧?”
孔业惧怕地向后退,似乎将阿岑和冯湘当成了厉鬼的变身,瞬间汗如雨下。
阿岑说:“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件事,然后就走。”
孔业根本听不进解释,他哆嗦着转身就逃,撞着破旧大门一声重响。
阿岑去抓他回来,两人拼搏了片刻,孔业被反绞着手拉回院子里,冯湘关上了门。
田庄的堂屋里堆着各种杂物,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桌子靠墙摆着。
阿岑将孔业放在唯一的长条凳上坐好,顺手挑亮了油灯。
阿岑说:“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来你认识那个女鬼,你不好奇,她会和我们说什么吗?”
孔业浓重地喘着气,一副生死由命。
阿岑说:“你知道,你为何无法解脱吗?因为你让无辜者受苦,由你而生的痛苦,即使你死去,那些痛苦依然还在,无法得到安慰,无法消除。”
孔业摇头,难以承受更多罪责的内心已起疯狂,“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自己的错!我是倒霉鬼,我也是无辜的。”
阿岑按住他乱摇的头,轻声说:“六年前,一个杂耍班来到乡里,引起热闹轰动。那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孔业目光迷离,跟着阿岑的提醒回到了记忆中的好日子……那时他陪伴公子在城里读书,吃喝用度都舒适讲究,日常是听听夫子讲课,看公子们吟诗作画,有时去湖上泛舟听曲。每次回到乡里,夫人和乡老还会给他赏银,亲戚,朋友们也都和颜悦色地奉承他:说将来公子高中,发达之时,孔业就是最大的功臣。
这享福的日子,一切的优待,都是伺候公子带来的好处,孔业自是把公子当做宝玉,圣主一样倍加呵护和珍惜。为了公子的舒心一笑,孔业可以不惜拼命。
孔业已经后悔了无数次,在那个桃花开放的春日,他不该怂恿公子离开书房。
如果公子依旧安心地待在书房里温书备考,不管那旷地上的锣鼓和人群,他就不会和走绳索的女孩相遇。
啊…孔业忍不住发出心脏绞痛的呻吟,那个女孩是他和公子命中的克星!
孔业摇头,回忆挥之不去!都是他的错吗?他可没有想伤害谁!他怎么会变成公子的仇人?他怎么会断送了公子的一生?
孔业眼泪汪汪,泪水流过凹凸的颧骨,掉进草窠般的胡须里,断断续续地说:“那时城里的学馆放了春假,我和公子回乡几日后,听说有个杂耍班在乡外的旷地上搭起了帐篷,每天表演两次杂耍,兼卖杂货。公子本没有去凑热闹的心思,我见他整天温书辛苦,家宅里又呆板无趣,便怂恿他出去走一走,去看杂耍班贩卖的稀奇石头。公子正想刻一块印章,于是就高兴地去了。”
阿岑说:“孔公子在杂耍班的戏场上,并没有选中合意的石头,却遇到了让他惊艳之人。”
孔业抬头看着阿岑,忽然清醒过来,他为何要对这个陌生人说出真相?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