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自由，当然也是相对的自由，里面是无尽的压迫，是吃人的魔窟，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灵魂也就随之永远被禁锢了。”宋羡予越说越觉得心底一阵悲凉，他透过小小的铁窗，依稀可见外面的绿树蓝天。

    “如果我说，人是我杀的，你能不能送我一程？”四月忽然转过头，看向他。

    四月伸出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胸膛滑下，滑到了宋羡予腰带上的枪套，嘴角勾出一抹惨淡微笑。

    “用这个，送我一程”

    宋羡予下意识护住了枪，与四月的手错开了距离。

    “抱歉，我”

    四月秀气的眉毛陡然拧紧，他愤怒地推开宋羡予，“你就是个懦夫，我以为，你会懂我，你为什么不懂我？你既想让我脱离苦海，又不想给我个痛快”

    宋羡予喉头哽咽，他刚想解释，只听得叮——一声。

    银白色闪着光泽的东西从他怀中滑落，正正落在他们中间，是一枚戒指。

    四月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宋羡予忽然想起来，这枚戒指正是卢德少校家中仆人偷偷埋下的那个戒指。

    “锻造时要将一小颗银块完美融成两枚银戒，刻上彼此的名字，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戴上这枚戒指，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热烈，决绝，义无反顾，死生契阔！”

    艾瑞克的话语萦绕在宋羡予的脑海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是特殊的婚戒，是经过传教士波多先生唱词祝福的银戒，我在卢德少校家中发现的，当时有个仆人慌慌张张要把它埋起来。”

    “我想这大概是卢德少校的。”

    “这不可能的，我将它放在箱子里。”四月喃喃道，他的眼中瞬间爬满了红血丝，匍匐着从床上扑到了地上，他握着那枚戒指，在阳光下仔细辨认。

    戒指的背面，刻着一圈文字，April，My Lover。

    “戒指，怎么会是我的名字，我明明看到的是莱森小姐的名字，他不是和莱森小姐订婚了吗？这不是真的，他们骗我，不对”

    四月红着眼，倔强愤恨地盯着宋羡予，颤抖的嘴唇吐出，“一定是你在骗我，你故意弄一枚戒指，就想糊弄我，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愧疚，让我认罪，对不对”

    “如果我真的想让你认罪，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有很多法子直接定你的罪，我又何必来这里苦口婆心劝着你呢？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你什么都不肯说，又不认罪，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一个或者多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杀了卢德少校，能让你这么护着的人，很可能是和你有共同信仰的，也可能是你的信仰。”

    宋羡予张口，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四月瞳孔皱缩，那一瞬间仿佛失掉了灵魂。

    夕阳红。

    从进来的伊始，他就注意到了四月与众不同的眼睛，在某一刻，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张孩子们的合照，那个瘦小，眼神清冷坚韧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重合了。

    “这个组织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你们豁出性命也要隐瞒。不仅仅是你，之前那几个刺杀官员的人，即便是受尽酷刑，也不曾开口吐露半分。”

    四月不语，他将戒指合在掌心，缓缓贴近胸膛，纤长的睫毛似一尾哀婉的蝶，栖落在他欲泣未泣的眸光。

    宋羡予就在他身边等着，等着他开口。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四月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了。

    “可以，不过”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一只皮箱。”

    “你将它带过来，里面都是我最珍贵的物件，我怕晚了，就被人扔掉了。”

    宋羡予从房间里走出，啪嗒，他的心也随着门锁降落。

    “怎么样？”路少川小跑着迎了过来。

    “我们要去帮他拿一件东西。”

    宋羡予他们赶到卢德少校家中，发现四月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打听过其他人才知道，四月被带走的当天，卢德少校的父亲卓森公爵就下令扔掉四月所有的东西。

    东西已经被扔到垃圾场火化了。

    宋羡予脑子嗡的一声，他有直觉，四月让他来拿箱子，说明箱子里面有与夕阳红有关的东西，可如今匣子被火化，找不回来了，他该如何告诉四月。

    里面毕竟还有四月最重要的东西。

    路少川扶着他，仍旧继续问眼前的仆人们，“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吗？”

    “比如衣服箱子之类的，没有人留着自己用吗？”

    仆人们互相交换眼色，并不回答。

    路少川掏出银币，扣在桌子上，对他们说道，“只要你们能提供线索，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凑上前对他们小声说道，“我们确实私底下留了点，我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