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芍药浆水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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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迈见过母亲。”
季璋闻言手下一顿,锄头“扑哧”一声陷入泥土,笔直的锄柄立在原地比苏迨还高。她的手顺势搭在锄柄尾上,借力一撑站直了身子,回身瞧着这个放她半个月鸽子的好大儿。
相比宝云寺时从容不迫的翩翩公子,此刻的苏迈一袭浅蓝色圆领宽袖襕衫尽显儒雅之气,宽大袖袍下一晃荡的棕黄色油纸包却如狐狸尾巴般,暴露了主人内心的拘谨不安。
感受到季璋视线的打量,苏迈不由得紧张起来,拎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在空中摇晃的油纸包随即被勒紧,顺着攥紧的黄褐色麻绳躲进了袖袍,叫人瞧不见。
须臾之后,季璋的目光回落到他的脸上,莞尔一笑发出邀请,“迈哥儿,可要和我们一起种树?”
这画面似曾相识,与记忆中宝云寺的那晚混合重叠,晃得苏迈一时失神。
“兄长,和我们一起吧!”
苏迨耷拉着头回到花圃里捡起自己的劳作工具,小脸上挂满忧愁,“娘亲说今日种不完,就不能吃饭。”
苏迨不一样的抱怨将苏迈拉回现实。不似之前的违心选择,苏迈当即将手中的糕点放下,系上襻膊加入挖坑行列,“好。”
微风拂过,一阵清爽的兰草香从苏迈身上溢出,路过季璋时正巧送入她的鼻间。她这才注意到苏迈的发丝是湿漉漉的。
他已经沐浴驱邪过了,却应下邀约愿意弄脏自己刚刚洗净的身体,与她们一同干活。
季璋嘴角不禁勾起弧度。四两拨千斤,她赌对了。
宝云寺被雷声掩盖的凳子拖拉声,季璋一声不落都听见了。甚至借着雷鸣电闪之际的亮光,她还瞧见了一门之隔苏迈在门后徘徊的身影。
所以,她笃定苏迈内心其实是渴望与她与苏迨一起的。奈何自宝云寺回来,棘手的事情接踵而至,季璋只能将苏迈一事暂且搁置下来。不曾想,就这一耽搁居然让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不得不将苏迈的事提上日程。
“来杭州一年有余,娘···娘亲怎么倏然想起种橘树了?”院中众人皆埋头干活,苏迈却总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前面二字仿若烫嘴般,苏迈酝酿许久出口却还是结巴了。
第一棵树已经种下,季璋用力将填回坑的土踩实抽空回道,声音不经意间染上几分狠意,“闲来无事,种着玩儿。”
撅着屁股挖新坑的苏迈闻言只觉季璋在生气,斟酌许久道:“娘亲···您可是怪我半月之后才来看您?”
?这话的语气和内容,怎么似曾相识?
季璋停下脚下动作,似乎感受到了苏迈内心的拧巴,重新认真地回答了一遍,“迈哥儿怎会这样想?娘亲只是这段日子倏然想明白了些东西。”
“这段日子总是急于求成,却是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季璋瞧着另一棵柑橘树下被慢慢填满的土坑,内心只觉一阵平静,“细水长流不失为另一种好的选择。”
穿越到北宋的这段日子似乎过得太“顺遂”,竟叫季璋忘了从萌生开店到确立店铺只用了半个月。钱叔拒绝的信仿若“新手保护期”的第一道劫难,宛若当头一棒将她敲回残酷现实。
顺风顺水是偶然,逆风逆水才是常态。
字字听入耳,词词耳熟能详,可十三岁的苏迈理解不了季璋,却也感受到了她只言片语中的重视。
瞧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剩下四棵树,苏迈内心生出一抹期待,主动开口转移了这略为沉重的话题,“待这六棵柑橘树结果时,不知道能结多少果子?”那时,他们一家五口应该还在杭州罢。
“兄长不必担心,袁娘子送树时说过了,这树很结好多好多黄澄澄的甜果!”提及到吃,苏迨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等着树结果子了,娘亲就可以做好多好吃的了!”
季璋也来了兴致,内心升起一抹展望,“嗯。届时蜜饯、橘糕、柑橘水、柑橘酱···给咱迈哥儿、和迨哥儿都做一份。”无论再如何细水长流,明年橘子成熟之前,她应该也攒够钱了吧。
二宝和刘家兄弟不敢贸然加入话题,但三人最差的也尝过之前的酥酪,故而内心也隐隐对丰收的秋季有了生出了些许冀望。
待另外两棵柑橘树稳当立起来之后,初次干活的苏迈饶是再要面子也支撑不住,锄头脱力般从手中滑落,砸在泥土中发出沉闷一声。
苏迈本人则顾不得手上的脏泥,也顾及不了自己不久前才沐浴过,直接一拳又一拳地往自己的腰上锤着,在浅蓝色的襕衫上留下棕褐色的脏印,只求能换来片刻腰部的舒适。
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最后两棵树,苏迈不禁问道:“娘亲院中只有这些人吗?为何不再叫一些女使小厮过来帮忙。”
眼下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与二宝,就只有刘家兄弟。他若是没记错,除了无法抽身的余乳娘,院内应还有两位能使唤的婢女。
瞧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季璋只觉应该对好不容易愿意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