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待从头(十)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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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鱼跟殿下倒是知音。”

    江小鱼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就是看不得这帮坏蛋嚣张!”

    她说着拉开车帘,拽了拽正在赶车的卫戎:“卫戎卫戎,你再把车赶快点,累死这帮坏家伙!”

    柳鹤清哭笑不得。

    忽而,车窗帘子被掀开了,日光洒进车里。谢云骁骑在马上,俯身探下来,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挑挑眉道:“鹤清不必忧心,我闹着玩的。只叫他们跑到前面驿站,长长记性罢了。”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末,林中小道浅绿成荫,鸟语花香。少年人的面容俊美无邪,在秾稠的春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他今日依旧一身便装,胡服窄袖,银冠高束。笑笑一抖马缰,□□的照夜玉狮子便向前一路小跑而去。

    柳鹤清忍不住掀开帘子去追逐他的背影——

    只见犀渠玉剑,白马金羁。夕阳下的少年,倒真是如画一般。

    及至晚间,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驿站。

    钱豹缓了好半天才终于顺过气来,揉着屁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滚过来,扑倒在谢云骁脚边:“殿下,殿下,臣知错了!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谢云骁挑了挑眉:“谢本王做什么,是柳录事替你求的情。”

    钱豹立刻又举起袖子呜咽哭道:“老臣多谢柳大人深恩,一定深刻反省,痛改前非!”

    此人胆小怕事,兼又欺软怕硬,实在叫人瞧不起。然而官场求生不易,怀瑾握瑜者少之又少,这样的人倒也不便苛责。

    谢云骁蹙了蹙眉,道:“金钱豹,本王有件事要交代你,你做好了,本王就不再追究你不敬之罪。”

    钱豹抹了抹眼泪,马上表起忠心来:“殿下交代的事,老臣一定尽心竭力,舍生忘死。”

    “听好了,本王奉父皇旨意前往洪州暗访,不便以真实身份示人,之后会假扮成侍卫混在你的队伍之中。你需替本王打好掩护,暗中予我助力。”

    钱豹指天誓日:“殿下叫老臣往东,老臣绝不往西。殿下叫老臣上天,老臣绝不下水!老臣唯殿下马首是瞻矣!”

    谢云骁没耐性听他这些马屁:“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那个,殿下……”

    钱豹讪讪觑了谢云骁一眼,吞吞吐吐半天,“其实老臣本不姓金,老臣姓钱。”

    谢云骁:“……”

    谢云骁冷漠道:“哦,钱金豹。”

    钱豹:“……”

    谢云骁给江小鱼和柳鹤清挑了一间驿站上房。

    趁柳鹤清梳洗的功夫,江小鱼已去将她的药煎好了。

    经历了今天一天,江小鱼对谢云骁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主人,这么一看,七殿下还是个挺好的人的。今天要不是碰到了他,我非得被气死不可。我觉着以后咱们跟他,也不是不能多些往来。”

    柳鹤清无可无不可地一晒:“骗子。”

    “什么?”

    “我说,满嘴谎话的骗子。”柳鹤清又重复了一遍。

    她一袭青衫,此时歪在灯下的矮几边,眸光中灯火跳跃,药盏中清波荡漾。

    她垂眸笑笑:“柳鹤清此人,死于三年前,亦‘生’于三年前。寒窗苦读,预备科考,也不过就是去年这几个月的事,他却说对我的才名倾慕许久,早已认定了我,这不是谎话是什么?”

    “他还说喜欢我的文章,简直是胡扯,我最讨厌的就写文章了。殿试的那篇文章,是我揣摩陛下的心意写的,通篇华丽词藻,阿谀奉承,我自己看了都要作呕,只架不住陛下喜欢这套。他若也喜欢,唔……只能说他品味太差了些。”

    柳鹤清支着下巴,又摇了摇头:“难得的是,他说谎时,竟也可以露出那么认真的神情,脸不红心不跳,乍一瞧倒像真的似的。”

    “他平时也会这样么,将人哄的团团转时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那可真叫人佩服。也难怪,生了那样一副迷惑性的面孔,不好好利用的确可惜。”

    江小鱼目瞪口呆:“这么说,七殿下对我们其实不怀好意?难不成,他、他知道咱们的秘密了?”

    柳鹤清的眸光忽然变得晦暗不明。

    半晌,轻笑一声。

    “人心似海,谁说得清。反正也赶不走,不妨就先看看吧。我也想看看,他胸腔里跳动的,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