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夫皇帝》 

    “阿娘阿娘！这是文珠姐姐新做的，可好吃了！”窦云淮老实坐好给为他擦手的宫女姐姐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迫不及待捏起一块糕点举到阿娘嘴边。

    若有似无的视线轻轻扫过，余光里殿中站着的几位宫侍皆垂眸不语屏息敛气，窦明昭仿若未觉，清澈明亮的眼里泛起笑意，嘴唇微张，将那块散发着桂花香味的糕点吞入腹中。

    “阿娘是不是很好吃？”窦云淮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一脸神气道：“云淮觉得好吃的东西一定是最好吃的！”

    “馋猫。”窦明昭笑道，她伸手轻触云淮微红的眼眶，忽然指着承黛身后的人道：“秋猎时阿娘让她跟着你一起去祖母那好不好？”

    窦云淮两只爪子捏着糕点啃得正欢，听见阿娘这么大方一脸呆滞，紧接着放下手中糕点抓起一旁的帕子使劲擦了擦油腻腻的手，直到确定双手重现变得干干净净他那双肉乎乎的小胖手才拽着阿娘的衣服，急迫道：“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阿娘什么时候反悔过？”窦明昭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孩的额头：“不过你可不许撒了欢，不许多吃，好好听你承黛姐姐的话。”

    她再三嘱咐过后，窦云淮全然没了方才那副伤心的样子，坐在榻上手舞足蹈吃着糕点。窦明昭无奈笑笑，转头叮嘱文珠。

    “你来椒房殿不足一年，却破格提拔做了一等宫女，可知为何？”

    文珠恭恭敬敬回答：“奴婢手艺尚可，侥幸得了小公子与娘娘喜欢。”

    “知道就好，此次秋猎，做好你的本分差事。”窦明昭神色温和，看着瘦弱的宫女老实本分应答。

    桂花香气逐渐消散，窦明昭轻轻摸了摸云淮的脸蛋，笑着看承黛牵着人离开。

    “娘娘——”承影挥手令众人退下，伴着一张脸从袖中掏出个不足两寸长的白色瓷瓶。

    “就是这东西？”窦明昭接过瓷瓶，粗略打量一番，她神色淡漠，冷冷扯了下嘴角，“倒是沉得住气，到这个时候才下手，可让人查了？”

    承影恶狠狠瞪着窗外小厨房的方向：“药粉，时间短，还没全查出来，只不过有一味药是能确定的。”

    “麝香。”窦明昭扔给承影，淡声道：“处理掉，仔细盯着她，这药不会只下一次。”

    “还有——”

    窦明昭闭上眼冷声道：“下药之事，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

    夜色至，华灯高悬。

    殿外灯火明亮，内室只一角昏黄光亮，窦明昭倚在床前，身侧亮一盏明灯。

    手中的书册快要翻尽，窦明昭估摸着时间，快至子时了。

    脚步声渐近，窦明昭头也不抬翻页，直到泛黄书页上落下一道阴影，她抬起头，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慢悠悠道：“急什么，今夜这壶茶水你已经来来回回斟了五次。”

    一旁的皦玉色缠枝纹茶盏里茶水满当，让人无处下手。

    承影正端着茶壶，一动不动站在床前。

    “影子。”窦明昭手指轻扬。

    承影转向一旁，挺直着身子贴着床柱，直截了当开口：“娘娘，子时不睡伤身。”

    窦明昭继续翻书，一心二用回道：“不过这一次罢了，等着。”

    “已经这个时辰了，陛下从未这么晚过，不会来了。”承影毫不留情说道。

    “不会，他若是不来，定会让宣政殿的小太监传消息，这是他从前说的。”

    “可陛下也说过，不会损害身体晚睡，现如今都到子时了。”承影一板一眼说道，“可见陛下的话不可全信。”

    啪一声合上书册，窦明昭抬头，虽然有些困倦，眼中已经透着不容质疑的清明。

    “无论如何，我如今没有不等的权力。”窦明昭扔了书册，似笑非笑。

    “陛下……”承影少见的有些迟疑，“这些天闹出的动静，陛下是否生气了？”

    “生气？”窦明昭轻声笑笑，“他还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

    “可——”

    窦明昭忽然抬手制止住承影出声，耳边是远处传来的轻缓脚步声，她眉微挑，挥手令承影退下。

    黄花梨芍药纹案几立在床边，斟满的茶水与书册挨着，窦明昭重新拿起书，随手翻了一页，目光平和眉眼从容倚在床头。

    殿外，烛光与夜色令赵祈安脚下的路一清二楚，只是推开门后，里侧的微微烛火并不足以为他照明。

    赵祈安抬手，岳坚带着人停下脚步，默默退出门外。

    脚步声清晰可听，床上的人却没有动作，赵祈安目光毫不遮掩盯着那道身影，昏黄烛火下，他好似回到那些命悬一线被人捡起养在农家的日子。

    距离越来越近，直至他走到床前，一直盯着书本的人终于分出心神看他。

    窦明昭寻常一笑，合上书无奈追问：“陛下可还记得答应臣的事？已然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