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7/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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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和松问童,两人俱是重伤昏迷,必须尽快医治,而如今能救他们的人只有柴束薪。

    他们究竟去哪儿了?乌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灵枢子不会死了吧?

    然而另一个可能性无疑更恐怖,她活得长久,什么都瞒不过一双洞察九百多年的眼睛—假如死的那个是木葛生,后果更不堪设想。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乌孽被雨水淋得湿透,她迅速思考对方可能去的地方—木府?柴府?乌宅?关山月?邺水朱华?

    都不对,敌军已经进城,贸然闯入只是找死,何况城中几乎早已搬空,进城并不能补充物资,甚至连药材也找不到。那他们能去哪儿?不能进城,难道是去了城郊军营?

    不,不对,军营无疑是重点攻陷地,回去等于自投罗网。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乌孽骂了一声:“这么大的雨,那么长的路,可千万别死在路上。”

    她被雨水浇得湿透,匆匆抹了把脸,足尖点地,飞奔而去,两缕残魂尾随疾行。

    她早该想到,柴束薪他们二人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白水寺,银杏书斋。

    果然不出乌孽所料,山路上全是血,越走她越不安—这血迹远非一个人的出血量可比,附近显然发生过一场激战。

    等她终于到达白水寺门口,一脚踹开大门,瞳孔骤然紧缩。

    尸横遍地,断壁残垣。到处都是血,红色铺天盖地,禅房外、水井旁、青石路面上躺满僧人尸体,有的被一击毙命,有的被分尸肢解,一名僧人被挂在房檐下,身贯数刀,死不瞑目。

    传承百年的古钟被砸碎在地,剩下半边豁口,被雨水打得落下台阶,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滚了出来—是被剥了皮的人头。

    暴雨泼天盖地,血水汇聚成沟渠,蜿蜒四溢。

    无间地狱,不过如此。

    连抬担架的鬼魂都被吓得冒出青烟,他们是新丧鬼,在战火中稀里糊涂就死了,压根儿没见过如此的惨剧。

    乌孽站在门外。她是酆都太岁大爷,对生死早已司空见惯,但她看着寺中景象,许久没有挪步。

    “咱家真是在酆都待得太久了。”她隐隐约约地想。来来往往俱是魂魄,她竟然都快忘了尸体是什么样。

    人死了,尸身会冷,比雨水还凉。至少酆都还有忘川水,有青莲灯,有鬼集百戏,什么时候开始,人间居然变得比酆都更像幽冥地底?

    乌孽感到无法言说的疲惫,一股炎凉由心而生。她真的老了。

    乌孽走进银杏书斋,在香堂里找到了柴束薪,房间中到处都是血,不过,不是木葛生的—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结跏趺坐,是圆寂的坐式,尸身前用血写着八个字—死得其所,叶落归根。

    乌孽认得这字迹,出自白水寺住持。她也认得这死法—剥皮活剐。

    不知过了多久,柴束薪开口,声音嘶哑:“修行有素之人,端坐安然而命终,谓之坐化。”

    “不弃故土,从容赴死。”乌孽沉默片刻,道,“功德圆满,可入天道轮回。”

    “……好。”柴束薪缓缓点头,“那么请您来看看,他入的是哪一轮回?”

    他方才背对着香堂门,满室血色缭乱,乌孽居然没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正是木葛生。不过,也就脸还能认出来,与其说他抱的是尸体,不如说他抱的是一摊颤巍的血肉。

    柴束薪压根儿没问这人还能不能救,他直接问的是木葛生去了哪一轮回。

    乌孽咬了咬牙,狠下心道:“你是灵枢子,诸子的规矩,你应该明白,天算子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我知道。”柴束薪的嗓音像从心血中呕出来的,“……但他于我而言,不仅仅是天算子。”声音迅速淹没在暴雨中。

    乌孽听得心惊肉跳,她身后两个重伤的还等着抢救,当务之急必须把对方稳住—“要不这样,咱家现在带你去酆都一趟,说不定天算—呸,木家小子的魂魄还没消散,你们还能赶上再见一面—”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柴束薪却打断她:“大爷。”

    “咱家在,咱家听着呢。”

    “当初他从酆都归来,对我们说他在昏迷的七天里做了一个梦,梦中纸钱如雪,他听到了祭歌声。”

    乌孽一愣。

    “诸子七家的祭歌源自上古,其中最古老的两首分别为《司命》与《礼魂》。《礼魂》传于阴阳家,可安抚亡灵,《司命》传于药家,可延续生魂。此一生一死,诸子七家从此掌控阴阳万事。”

    乌孽当然知道这些,并且远不止于此,《礼魂》就是历代无常子成为敲梆人后统率阴兵时所唱的祭歌,也是阴阳家最大的撒手锏之一。后来的将军傩舞乐亦有旋律取自其中。

    阴阳家掌死,药家掌生,药家之所以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除了倾世医术,《司命》甚至可强行唤回亡魂,起死回生。魂兮归来。

    乌孽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