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张人脸，不说一句人话。

    “我不问多余的，又不是让你借我抄作业。”木葛生将手里的硬币递给他，是七枚五角钱，“这样，你抛几次试试看。”

    安平看着手里的硬币：“什么意思？”

    “你刚刚求的愿很难实现，现在抛硬币，手气肯定很差。”木葛生示意他抛，“抛吧，绝对次次都是反面。”

    安平将信将疑地试了试，无一例外，都是反面。

    他不信邪，又抛了好几遍，七枚硬币都是反面，次次如此：“你这硬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假一赔十。”木葛生端着搪瓷缸喝茶，“出门左转，你拿它们去小卖部买辣条，老板肯定不会说你用的是假币。”

    安平心想，也没人会注意五毛钱是不是假币吧？！

    两人车轱辘话说了好几圈，木葛生意外地善于言辞，笑眯眯地把安平说得一脑门子官司。最后安平干脆破罐破摔道：“行吧，那木同学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嘞，老板，多谢惠顾。”木葛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解铃还须系铃人，从城隍这儿求的愿自然还得在城隍这儿还，拜庙先上供，这是供品清单，您收好。”

    安平接过单子看了看，一脸菜色：“不是，我说，为什么供品是老坛酸菜牛肉面？”

    “咱这儿城隍爷比较接地气儿，就爱这个。”

    “……那健胃消食片又是怎么回事？”

    “您没看见这尊宝相吗？”木葛生指着正殿里面黄肌瘦的城隍像，有理有据地道，“咱这位身材塑得比较苗条，怕吃多了，消化不良。”

    “求平安是给同学求的，我们都是一个班，你可能没印象，她是课代表，几个星期前突然犯了怪病，从此再没来上学。”安平露出回忆的神色，“课代表病得很奇怪，她平时身体一直很好，没听说有什么病根……”

    “不错，知道得还挺多。”木葛生坐在门槛上，正把面饼掰碎了往搪瓷缸里丢，“她是你暗恋对象？”

    “不是，你别瞎说！”安平整张脸都红了，“关键是她请假请了很久，这儿可是市一高，学校从来不会准这么久的假！”

    “这有什么难的？”木葛生叼着塑料叉子老神在在地道，“我请假的次数大概是课代表的N次方。”

    安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赞同他说得没错，还是吐槽这位留级留成传奇的校霸居然知道N次方？

    这一下午他经历的事堪称魔幻，先是发现同班同学居然住在城隍庙，接着被忽悠着上香、算命，然后又被打发出去买什么泡面供品……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传闻中的市一高校霸居然是个“神棍”，还是老干部版本。

    安平打量着木葛生，觉得这人和传闻中相去甚远，不仅相当好相处，还很好说话，虽然几句就把人噎得找不着北，然而物极必反，反而生出一股饱含烟火气的亲近。

    正是他这副半不着调的做派让人很快放松下来，这件事，安平憋在心里很久了，实在找不到人可讲，眼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平时谁生了这样的重病，全年级都会议论的，但是这次不仅没人说，连老师都避而不谈……就拿送作业来说吧，我本想把你和她的一起送了，结果却被班主任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有点儿意思。”木葛生吸溜了一叉子泡面，“水放多了……课代表是在班里犯的病吗？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安平想了想，道：“当时是大课间，她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然后整个人栽在桌子上，任人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老师打了120，她是被担架抬出去的。”

    “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木葛生若有所思，“记得这么清楚，你真不是暗恋她？”

    安平心说：“我求求你了，大哥，我们说正事，行吗？”

    木葛生把他涮了个一溜够，总算说了句人话：“你记不记得她吃的是什么面？”

    “记不太清了。”安平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木葛生的搪瓷缸，“好像是她妈妈送来的，闻着很香，里面也放了酸菜。”

    “这可赶巧了。”木葛生闻言笑了起来，端着搪瓷缸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走着吧，安瓶儿。”

    木葛生随口就给他安了个新外号，儿化音若有若无地上扬，像轻飘飘的柳絮。

    安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他：“啊？去哪儿？”

    “回学校，市一高。”

    不管什么城市，能被称为“一高”的都是重点学校。市一高是老城区最好的学校，依山傍水，附近还有几个有模有样的古迹，建校多年，颇有几分人杰地灵的样子。年年招生都是学生挤破头也难往里进，像木葛生这样留级这么多年的，大概是百年校史里头一个。

    市一高实行走读制，这两天放假，学校里人很少。安平跟在木葛生身后，看着这人在睡衣外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头发胡乱揉出个形状，抱着搪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