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3/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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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算子算天命,天命之下,七家无所不遵。但七家真正听从的是山鬼花钱所昭示的卦象,而非天算子一人。
天算之命、天算子之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群人把天算子当成了什么东西?木葛生心想,所谓“天命”的传话筒吗?
“兹事体大。”那老者还在讲话,“请三思。”
“不如这样,”木葛生慢慢地讲,“我把山鬼花钱扔了,七家就地解散,此后种种,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放肆!”有人大怒而起,喝道,“竖子,尔敢!”
“那请各位另找高明。”木葛生转身便走,“这破劳什子玩意儿,老子不干。”
“且慢!”那老者站了起来,“天算子莫要意气用事,此一卦不仅仅干系七家去留,更关乎一城存亡!街上惨剧历历在目,天算子难道心安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木葛生停住脚步,“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会动手。”
“天算子三思。”老者声如洪钟,“若城破,城中数万人性命,凭天算子一人之力,如何护佑?天算子固然有万夫之勇,但外有强敌入侵,内有阴兵暴动,此一战,天算子扪心自问,难道有十足把握吗?若卦象不利,尽早安排城中百姓撤离,方才为万全之策。轻狂固然可逞一时之能,但终非长久之计,若将来城中尸骨遍地,天算子就能问心无愧吗?”
话音未落,木葛生一脚踹上正厅大门,门扉轰然塌陷。
满堂皆惊。
“轻狂?”木葛生轻声道,“将士百战,马革裹尸,在你嘴里就是一个‘轻狂’?”
柴束薪闻言一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起身。
“以区区一卦定万人生死,如此生杀予夺,谁给你的权力?大清都亡几十年了!”木葛生回头直视对方,“你说我意气用事,难道将胜负寄托于四十九枚花都花不出去的铜板上,就不可悲可笑吗?你道我是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我笑你老态龙钟、苟且偷生!”
众人皆哗然,有人勃然作色:“大胆!”
“天算子慎言。”老者沉声道,“天命玄涩,莫要不知天高地厚。”
“那真不好意思。”木葛生突然笑了起来,“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算卦,他那了不起的天命就开不了口,你们这偌大的七家也不过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天算子此意是不打算卜卦了?”
“不算。”木葛生道,“将来我若埋骨沙场,天算子一脉断绝,你们也好就地解散,各自清闲。”
“既如此,便允许我等今夜撤离。”老者道,“卦象不出,我等亦无遵从之责。”
木葛生摆摆手,就要往外走:“请便。”
“可悲啊。”老者叹道,“家主往日苦心孤诣,尽数付诸东流。”
“你什么意思?”木葛生听出他话里有话,“城中赈灾本就是药家应尽之责,与我何干?”
有人闻声冷笑:“你说得轻松,区区赈灾,抵得过我药家往日所做之万一?”
话音未落,柴束薪立刻斥道:“住口!”说着就要去拦说话之人,然而木葛生动作更快,大步走至对方面前:“你把话说清楚,药家干了什么?”
对方横眉冷对,语气森然:“当年木司令被困于山岭,形势危急,山中水源又被投毒,军士病倒大半。后来有医者跋涉千里而至,闯过重围,这才救了你父亲一命!
“你出国留学四年,逍遥自在,却不知国内战事频仍,军队缺钱缺粮,可但凡是木司令下辖部队,从未有过半点儿短缺,供给从来源源不断,甚至有国外的特效西药!医护兵千金难求,但每年都有留洋医学生归来,只为随军出征!
“如此种种,你真当只因木司令体恤下属,战无不胜?
“若不是家主有令,谁会听服一个连天算子之位都不曾继承的门生?
“他把几乎整个药家的资源都砸在了你身上!”
***
关山月。
前些日子地震,震塌了关山月半座楼,好在底层还算完整,几日来连着抢修,总算堪堪搭出个架子,恢复些往日的形貌。檐角挂着一只风铃,线上的玉片碎了几枚,迎风呼啦啦地响。
乌子虚坐在后台,手里端着一杯凉茶。
几日来天翻地覆,城中民不聊生,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来听评弹了。虽然酆都诸多事务繁忙,但他依然保持着以往的习惯,有空就来坐一坐,若台下有客,便唱上一折。
关山月中有去处的乐姬都已经各奔东西,剩下无人投奔的便留了下来,跟着赵姨外出施粥。后台只剩了个小清倌,那日跟着他们一同唱过《西厢记》。少女抱着琵琶,看着乌子虚怯怯地开口:“乌先生,您明日还来吗?”
乌子虚看着她笑了笑:“你若是还弹琵琶,我便来。”
“可是近日客人越发少了……”
“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