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3/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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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看她一眼,拎过来药箱,轻声道:“没事。”

    女孩儿顿时哭了出来,又怕影响到柴束薪施针,只好跑到一旁照顾伤患,偷偷地小声抽泣。

    风声、雨声、枪声呼啸刺耳,巨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帐篷上,流弹在不远处炸响。

    整座营帐都在震,但柴束薪下针的手依然很稳,他镇定地清理伤口,取出弹片,止血缝合,最后对女孩儿道:“我记得还剩一点儿药材,按之前的老方子,加陈皮、大黄,煎一碗让他服下去。”

    女孩儿连忙应了,跑出营帐。

    柴束薪看着小峰子:“你妹妹走了,觉得疼可以喊出来。”

    小峰子呻吟着开口:“外面在下雨,您让她多加件衣服……”

    “好。”柴束薪替他诊了脉,片刻后道,“城上战况如何?”

    “我不太懂……但是好多人来不及到医疗营就死了,大家都在拼死一战……”

    “……木葛生呢?”

    “木长官还好,受了点儿伤,但还撑得住……”

    “我知道了。”柴束薪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您很冷吗?”

    “我没事。”柴束薪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小峰子身上,“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

    短暂交谈的片刻,他的手一直在抖,甚至快过了对方的脉搏。

    长街两旁摆满了酒坛,阴阳梯中阴兵狂拥,却始终不能越过酒坛一步。长街上挤满了兵马,松问童杀红了眼,砍瓜切菜般收割着人头。被舐红刀砍头的阴兵瞬间化为一道青烟,骨灰飞散,松问童的衣襟几乎被染成了白色,又顿时被暴雨冲刷掉。

    狂拥而来的阴兵越来越多了,虽然木葛生提前将山鬼花钱放入酒坛布阵,但说到底一条街是不可能阻挡阴兵大军太久的。街口太窄,阴兵不能四散,便踏着同伴的头颅跃到半空,一层叠一层,盔甲摞在一起,如同一面巨大无比的青铜。

    有人吹响了号角,阴兵发出嘶哑的号叫。

    松问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鬼哭狼嚎,他咬着一绺湿发,浑身肌肉绷紧,骨骼爆出刺耳的咔嚓声,最后他转了转脖颈儿,仿佛凭空长高了一寸,他甩掉外衫,汗水和热气源源不断地从毛孔里冒出来,雨水甚至无法近他的身,在半空中就被蒸腾。

    这是蓬莱秘术“雪燃”,他在剑阁待了整整三年方才练成,通过经脉运行而调整骨骼四肢,将人的潜能催发到极致。练成的那一日,漫山大雪,他埋下一颗种子,吐纳运息完毕,雪地中开出了一朵莲花。

    他缓慢地呼吸,全身潜能都被调整到巅峰。只有秘术是不够的,极致的功法需要配以极致的外力—墨家代代相传的舐红刀术,这一刀由盘古开天辟地而来,出刀的刹那,连阴阳都可以被斩断。

    有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当你掌中有刀的时候,没有什么能拦住墨家人。”

    “果然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不了你啊,妈。”松问童朝记忆中的女人笑了笑,仰头长长地吐息,接着暴喝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街边的酒坛一个个炸开,烈酒和暴雨混在一起,狂潮般将松问童托到半空中。他将全身的力量催动到极致,拔刀出鞘,无比凌厉地斩下。

    那是美而暴烈的一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完满的圆,刀光撞上铜墙,仿佛日落沉江,掀起滔天巨浪,堆积如山的阴兵瞬间土崩瓦解,哀号着化为齑粉。

    松问童一刀力竭,整个人摔趴在地上,狼狈地拄着刀爬起来,大吼道:“乌孽!”

    “无礼小辈,要叫‘太岁大爷’!”一道红光从阴阳梯中冲出,跨过层层阴兵,从背面将阴兵搅了个人仰马翻。

    乌孽边战边走,迅速突出重围,将手中花球朝远处掷去:“小子接着!”

    花球被抛到半空中,又被松问童凌空一踢,直接飞到了长街尽头。

    花球落地炸开,变成一面朱红大鼓,暴雨敲打着鼓面,嘈杂如万马蹄声。

    乌子虚站在鼓前,抬头望去,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他扔掉烟杆,纵身跃上鼓面。

    安平看着乌毕有丢开烟杆,起身走入暴雨之中,低沉的鼓点声隐隐传来。他追出门去,发现街头不知何时放了一面大鼓。

    乌毕有跃上鼓面,在雨中折腰而立,双手翻转,是一个舞蹈的起手式。

    木葛生站在不远处,他横抱着一把琵琶,遥遥和少年对视,缓缓开口—

    刹那间雨声止歇,天地俱寂。

    乌孽出手拦住阴兵,松问童冲出人群,狂奔进长街一旁的关山月—乐楼今夜门窗大开,顶层天台放满琴架,琵琶琴瑟陈列开来。松问童一把抓起一把琵琶,在暴雨中急急拨弦。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木葛生看着乌毕有。

    松问童看着乌子虚。

    琵琶嘈嘈切切,音如裂帛,有歌声拔地而起—

    岂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