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6/9)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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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看着远处的水榭:“我记得先生在世时,将此处水榭称为‘泛秋声’。小时候我不明白,这里明明是夏季避暑的地方,为何却以秋天命名,后来大了些,以为先生阅尽人间百态,故而眼中秋凉。”
“小时候自己猜着玩儿,也没有找先生问明白,时至今日,竟成了一桩悬案。”说着,他柔声一笑,“大师见笑。”
乌子虚身边站着一名僧人,是白水寺住持。
老者低声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无常子有所不知。”
“哦?请大师赐教。”
“银杏书斋初建时,老衲尚且年轻,那时上上代墨子仍在世,亲自主持修建了整座书斋。这书斋大致落成之时,白水寺运来了几车焦木,墨子请僧人帮忙,在水塘中搭成了如今的水榭。”住持缓缓道来,“老衲也是其中之一,那时听墨子说,此处水榭原是在别地建成,原名便是‘泛秋声’。”
“原来如此。”乌子虚恍然,“大师说当初运来的是焦木,难道水榭曾被烧过?”
“未曾得知,但当初运来时确是一片焦黑。仰仗墨子鬼斧神工,这才将其复原。”住持道,“后经多年风霜雨打,故而不太看得出当年的原貌。”
乌子虚沉吟片刻,朝住持敛衽行礼:“多谢大师解惑。”
“人生在世,常遇迷障,无常子但说无妨。”住持双手合十,“悠悠数十载,上一次诸子齐聚书斋,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是,上次先生去世,蓬莱长生子有事未至。细细算来,自我接任无常子以来,从未见过诸子齐聚。”乌子虚看着远处的水榭,苦笑道,“今日亦然,星宿子未至,老四也未必会来。”
乌子虚今日穿着一身古服,白衣白袜,宽袍大袖,这是聚会时的传统。而远处的水榭比平时扩大了数倍,地板上的机括打开,向外延伸开去,几乎占据了半个水塘。檀木地面上放置着七扇白纸屏风,围成一圈,屏风前是一张香案、一尊铜炉。
三尊铜炉已经点上了信香,轻烟飘散,屏风前各坐着一名白衣人,和乌子虚穿着打扮相同。屏风后也站着许多人,列为一排,衣襟上绣着各自的家徽。
蓬莱长生子,画不成。
朱家长老,朱白之。
药家灵枢子,柴束薪。
乌子虚站在原地观望片刻,摇摇头,走进水榭。
其余三位纷纷起身见礼,相互问候过后,乌子虚在一扇屏风前坐下,从袖中抽出一支信香,点燃,插入炉中。
烟雾弥漫,片刻后,乌氏的屏风后便多了两人。一位是青衣判官,手持牙笏。另一位是少女,头梳双髻,戴一副白纸面具,正是太岁爷乌孽。
朱白之见状,抚了一把白须:“今日乃七家齐聚之日,为何有酆都判官现身于此?”
乌子虚尚未开口,已被乌孽打着呵欠撅了回去:“哟,老哥哥,还没死呢?”
朱白之是朱雀一脉辈分最高的长老之一,有近千年的修为,而乌孽是太岁大爷,九百多年前便定居酆都,两人都算得上诸子七家中年纪最大的。朱白之清瘦、矍铄,额心有一道红纹,闻言扫了趴在屏风上的乌孽一眼,淡淡道:“姐姐看来贵体安康。”
“哪有?比不得哥哥松形鹤骨,您这一走出去,外人还当咱家是您孙女呢。”
“不敢欺姐姐辈分。”
乌子虚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悄悄松了口气。乌孽不常来七家聚会,一来嫌麻烦,二来觉无聊。但星宿子年纪尚幼,前几次七家聚会皆由朱白之代为出席,朱白之辈分高,又素来不喜言笑,连银杏斋主见了都客客气气。木葛生一向不知天高地厚,乌子虚担心对方言语冲撞,这才特地把乌孽请来,两害相权,朱白之总不至于和小辈置气。
乌孽和朱白之的对话一直是七家笑谈,两人都年纪太大,谁也算不清双方到底有多少岁。朱白之坚称乌孽比自己年长,不肯言语间错了长幼。乌孽更不干,被个老头子叫姐姐,听着就像鹤发鸡皮的老太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看似祖孙辈的人“哥哥”“姐姐”地互相称呼,着实有几分好笑。
不过遍数七家,也只有乌孽敢这么撅人。她脸上戴了副白纸面具,一会儿变一个花样,时而露齿一笑,时而泫然欲泣,又变出个滑稽的鬼脸,朝朱白之噘嘴龇牙:热闹得不像话。
水榭中的安静被稍稍打破,气氛缓和些许。乌子虚四处打量一番,正好和柴束薪目光对上,对方视线一转,示意面前的信香。
铜炉中的信香是有讲究的,每一家至,便开炉燃香,直至最后一家的信香点完,若还有人未到,便算作缺席。
乌子虚方才在水榭外徘徊许久,眼看着柴束薪的香也要点完了,这才缓步入内。但他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一炷香,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乌子虚叹了口气,朝对方摇了摇头,木葛生肯不肯来,他真说不准。
此时木葛生正在城郊练兵。
他引进了西方军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