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3/9)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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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柴束薪眉眼缓和些许,“但已能治愈。”

    “那便好极。”木葛生笑道,“改日去找你蹭饭,记得给我留窗。”

    柴束薪还记得当年这人动辄翻窗的荒唐事,却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九折回廊的阵法做了改动,你进来时注意安全。”

    “放心,那难不住我。”木葛生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走了啊,再晚点儿,老二他们就不给我留饭了,咱们改日再聚。”

    木葛生还没来得及进城,只见公路边停着一辆轿车,他借着月光看到车牌,神色一怔。

    车窗降下一半,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上车。”

    木葛生迅速开门上车,拉上车帘,道:“您不是去参加国防会议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坐在前排的男人笑了笑,扔来一瓶汽水:“留学几年,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

    “那您倒是来封信问问我啊。”木葛生一把接住,无奈道,“爹。”

    木司令坐在前排,一身军装,两鬓略白,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军人风度,不似木葛生嘴里的老流氓,倒像一名儒将。

    木葛生当年在军营长到十岁,然后入银杏书斋,之后父子两人便甚少相见。木司令并不镇守城中,一年到头领兵在外,父子间通信寥寥。木葛生出国留学四年,除了最初收到他父亲的一封信,交代他的学业安排,之后音信全无。

    有时木葛生会忘了自己还有个爹。木司令对他一向放养,只安排他入学,学费、生活费一概没有,倒是一群兄弟三天两头给他寄补贴。回来之前,他往家里寄过信,但木司令一年到头不回家几次,料想应该是收不到的。此时乍然与他相逢,木葛生倒有些意外地近乡情怯。

    “我不过问的事多了,不差你这一句。”木司令掏出一支烟,道,“我马上要南下,原本没有时间见你,既然遇见了,便问你几句话。”

    木葛生递过火柴,点上烟:“您请说。”

    “最近时局,心中有数?”

    “是。”

    “此番归国,可有打算?”

    “是。”

    “你十岁以来,我便没再怎么管过你,这些年聚少离多,你虽然不成器,但乱七八糟学了些东西,至少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木司令淡淡道,“如今硝烟四起,大厦将倾,你归国蹚这浑水所求为何?”

    木葛生笑了起来:“爹,儿子姓木。”

    “远远不够。”

    “青山处处埋忠骨—”

    “别给我掉书袋子,想清楚了再说。再胡扯,马上给我滚下车,买船票回欧洲上你的学。”

    木葛生敛了笑意,沉默片刻,不轻不重地讲了一段话。他用的是英语,讲得很流利,措辞对父子而言显得有些过于官方。

    然而木司令听进去了,他掐灭烟,淡淡道:“继续。”他听出了自家儿子讲的是什么—数日前《泰晤士报》对战局的报道。

    木葛生在叙述中一点点将局面铺开,语气缓慢而内容庞杂,国际纷争、国内时局、战场形势、民情民生……不见平日的眉飞色舞,他只是一一尽数道来,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又反复斟酌,才能如此审慎、周详。

    寥寥数语剥去一身喧嚣,从血肉中露出一截苍青的脊骨,好似烈酒砸碎寒夜,冷而滚烫。寂静、寂静、寂静,夜在寂静中燃起薪火,彼处传来鼓声—源自少年的胸膛。

    言尽时,木葛生笑了笑。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笑,生死以赴、慨当以慷,还有一点儿父子间的默契,乱世中将门不兴慈孝,而是互为舐血的两柄名刀。

    “纵无铜筋铁骨,但愿俯首,有幸做一段脊梁。”

    父子二人在后视镜中对视,木司令扔给木葛生一支烟:“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否则也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木葛生划开火柴,“司令,您看我这个兵,可堪一用?”

    木司令嗯了一声,说:“算你及格。”话已说开,他也不跟儿子兜圈子,直接道,“如今局势胶着,大战一触即发,我马上就要南下,这次不会带你,你另外帮我办好一件事。”

    “您吩咐。”

    木司令降下车窗,指着不远处:“替我守好这座城。”

    木葛生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远处城门巍峨,万家灯火,是千载风霜洗出的繁华。

    “这里是战略要地,也是深入内陆腹地的门户,一旦失守,等待着它的便是千里生灵涂炭,万里国破山河碎。”木司令道,“虽然战局尚无法预料,但如有万一,寸土必争。”

    “你三岁就跟着我进军营,天南海北跑了不少地方,守一座城于你而言不是难事。”木司令转过身,朝木葛生一笑,“别给我丢人。”

    木葛生敬了个礼:“司令放心。”

    “叫什么司令,叫爹。”木司令拍拍他的肩,“近年来我四处奔波,很少管你,好在你也不须我多操心。这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