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疯疾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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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儿子不争气。
可她也愧疚,齐王那么小,就远赴封国,即使在身边的时候,她也因为对刘橡的格外照顾,而忽视他。呵,她算什么母亲,对两个儿子,她都无尽的愧疚,她不配为人母,她没有护好任何一个儿子,尤其是她早夭的大儿子……
她自责的心像是被一只锋利的爪子紧紧攥住了一样,好痛啊,心好痛啊……好累啊,她太累了……
那就死吧,都去死吧……
“娘,你莫说这些糊涂话,长安……长安……”齐王扯着嗓子叫我,他以为我还没醒,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可站在一墙之外的我却迟疑了。
夏季昼长夜短,可是今天的白昼特别长,黑夜好似故意姗姗来迟。
贤贵妃听着那一声声长安,心越发疼了,看着齐王抱着刘橡,她仿佛看见过去无数个日子里,自己也这般抱着疯癫的儿子,极度的羞耻感,再度猛烈地袭上心头,重重地撞击着,直至将她粉碎。
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笑话,都是假 的,自己都觉得滑稽,羞耻,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贤贵妃忽然感觉身子轻了好多,这些年沉甸甸的东西,仿佛忽然消失不见了。
贤贵妃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抿了抿干涩的朱唇,轻声道:“樟儿,这么多年,娘只顾着你哥哥,忽视了你,你受苦了,对不住。你要,好好的……”
齐王感觉母亲有些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贤贵妃说完,骤然起身冲着一边的太湖石迎头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齐王松开刘橡,一个箭步张开双臂挡在太湖石前,贤贵妃一头撞在齐王心口上,两人重重跌在太湖石上,齐王痛得脸色胀红随即煞白,冷汗直流,一阵耳鸣,手脚冰凉麻木,眼前黑了一大片。
他憋着一口气,好久才换气,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不停哭泣,不停说着什么的贤贵妃,摇了摇头,示意母亲不要冲动,最终瘫进母亲的怀里……
“啊……我的傻孩子,我的樟儿,你不要命了吗?这一下要是把你撞出好歹,你叫娘怎么活啊?”贤贵妃这才恢复了理智,清醒过来,来不及回想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要自戕,只看着怀里的儿子,一下子心疼坏了,抱着齐王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
齐王硬生生挤出几声娘,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艰难地抬手握着母亲的手,眼神宽慰。
墙外,闻者同悲,都红了眼睛。我看了看尚明的天色,有些等不及了。
花铁铁捅了捅我,“怎么着,还不进去?搁这杵什么呢?你是医者,又是小孩儿,还是个‘男的’,你避什么嫌?你再不进去,她们母子三人死定了,都等不到赐死的圣旨。”说着,花铁铁一脚把我踹了进去。
花铁铁嘟囔着,平时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这会儿倒羞涩起来了,男的都长一个样,又不是没见过。我知道她说的是杜晦。羞红的脸烧起来,心也揪了一下,回头对着墙外压低嗓子冷冷道了声“滚”。
墙外瞬间没了动静……
想要制止住光着身子狂奔乱蹦的刘橡,没那么简单,他正在疯癫之中,是万万不能用强将其打晕的,虽然快刀斩乱麻,但不适用于疯疾。不然会加重病情,以前贤贵妃就常用这种手段,结果无异于饮鸩止渴,刘橡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而且,现在的刘橡,身经百战,防御能力超强,贤贵妃和齐王根本没办法,趁其不备,将其打晕制服。而我,虽然能,却不能够,一旦失去了刘橡单纯的喜爱和绝对的信任,我将丧失一切接近他的机会和治愈他的可能。
刘橡看见我来了,眼睛一亮,欢喜地跑着跳过来,重复地叫着:“人参娃娃你来啦,人参娃娃你来啦……”他依旧不受控制的疯癫着,围着我不停地又蹦又跳雀跃不已……
我缩了缩本就小小的身子,本能地想回避躲开他,却强忍着复杂的情绪,仰头对上他澄澈的只有迎接朋友欢喜的眼睛,对他笑了笑,像以前我每次爬墙头找他玩儿一样,软软糯糯地温柔道:“我来啦。”